在爱德华神父的主持下,位于伦敦的末日真理教十分低调,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圣水”在红灯区的泛滥,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然而,负责传销的妓女们都只是普通人,只是口头声称信奉末日真理教以换取利益,她们没有任何神秘,不清楚末日真理教的真实,甚至不会主动去接触真相,也没有可以证明危害社会的举动,“圣水”无法检测出有害成份。所以,无论是政府还是网络球,都很难对她们进行清理。依托于红灯区的利益网络和巨大客户人流,末日真理教正不断增强自己的影响区域。

乔尼的心中再次感到冰寒,他无法想象,来到伦敦的游客和伦敦的本地人中,到底有多少喝过“圣水”,成为了这个爱德华神父所设下的陷阱的猎物。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去红灯区,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喝妓女们推销的“圣水”,但是,只要旅居或定居伦敦的人,有十分之一去过红灯区,那么,其中至少又有二十分之一的人服用过圣水。

在人口过千万的大都市中,哪怕是两百分之一的比例来划分,也有十几万人有可能会变成麻烦的源头。这个数量就算在军事戒严下,也足以给这个城市带来巨大的灾难。

乔尼知道爱德华神父将会做什么了,他想要阻止对方,但这个身体已经不归他的意志管理,随着理解这个灾难的必然发生,他越来越感到时间的紧迫,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越来越让他感到绝望。乔尼不是伦敦人,也不是不列颠人,但是。当一个要夺走数百万人生命的灾难已经迫在眉睫时,即便这个世界在自己的感知中已经变得无比丑陋,过去那美好的认知,仍旧让他想要做点什么,做一些在正常情况下是正确的事情。

两人沿着街道行走,日光渐渐移动。影子不断倾斜,行人逐渐密集起来,车辆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大,但在乔尼的世界里,这些繁华的景象,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丑陋——因为,原本美好的一切转化为信号进入身体的神经网络,在大脑中勾勒画面、声音、气味乃至于更多的感知感觉时,全都变成了和认知审美截然不同的东西。他能看到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不存在“人”,仅仅是一堆拨开外皮,显得血淋淋的肉块,肉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即便仔细听似乎还能听懂它在说些什么,但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表象,让人不由自主地烦躁。甚至感到恐惧,水泥、钢铁和玻璃也不是它们本该有的样子。一团团肿瘤般的血肉扎根在上面,让人下意识去排斥。

哪怕是有行人擦肩而过,也足以让他下意识避开,明明知道那其实是正常的,也下意识为那丑陋恶心的表象所迷惑,明明知道前方的道路是正常的。也下意识不想踏上那宛如生物般蠕动的血肉。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正常的,就只有前方带路的神父,哪怕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才是最不正常的,可是人类那可悲的本能和顽固的认知。难以穿透表象去厌恶这唯一正常的东西。

乔尼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正常的世界观就好似被填入磨盘中,渐渐碾为粉末,那美好而道德的认知,正在被扭曲,而这一切都是在潜移默化之间。乔尼听说过,真正的圣者可以无视表象,永远洞彻最深刻的本质而保持自我的完整,可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切,让他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圣者的,即便洞察本质,也不意味着每个人都能无视表象,更何况,他已经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意识堕落,是因为存在一个无法关闭的渠道,那就是他这个身体——能够超越自己的身体对世界的体验,抛开在身体中流淌的生物信号,让人格意识保持孤立,究竟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呀。

爱德华神父通过对“乐园”这种迷幻药的分离重组所制造出来的沙耶病毒,没有直接的杀伤力,但是,乔尼觉得,它比电影中那些会直接制造丧尸的生化病毒更加可怕,因为,它的作用人,让“人”直接目睹自己变成“非人”的过程,迫使人们将自己从整个人类群体中孤立出来,人和人之间不再具备共性,失去交流的方式,美感被扭曲——人类是一个依靠社会组织方式才能成长的生命,而让人类完成社会组织的,正是一个种族的共知和共识,可是,沙耶病毒消灭人类彼此勾连的共性,它不需要直接杀死“人”,因为,中了这种病毒的“人”会直接把自己杀死。

转过一条又一条街巷,明明阳光明媚,可是乔尼只感到浓郁的灰暗如同灰雾一样,弥散到无限远处。可是,突然间,爱德华神父停下脚步,乔尼抬起头,就看到了前方一片让他的内心猛然悸动起来的景象——那是在丑陋作呕的世界中,显得无比正常的区域——那里的道路和建筑没有任何血肉,水泥和玻璃的质感宛如在阳光下冉冉生辉,可是,在那片区域中活动的众多“肉块”却因此显得更加突兀,不自主让人感到憎恶。那些怪物怎么可以占据那美好的地方?这样的想法在乔尼的脑海中一晃而过,随后他猛然惊醒,那些丑陋的“肉块”才是正常人,而那正常的区域,恐怕在正常人的眼中,才是邪恶和丑陋的吧。

他想起来了,那一片在自己看来美好的地带,正是昨晚激战的地方。乔尼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复杂酸涩的情感,他想立刻离开这里。可是爱德华神父定定站在那里,自己的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想法驱使。单纯的愤怒很快就压倒了那复杂酸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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