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听闻这等传言,他们一家也不信。
旁的不说,妹妹自嫁与太子以来,所受恩宠岂是假的?
只是,传闻愈烈,阿娘在入宫探望蓉妹时,也就多嘴提了一句,哪知,听到阿娘这话,蓉妹立时便哭了。哭得那般伤心,却是连连摇头。
见状,阿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太子,竟然当真有……断袖之癖!
对于太子,他们是不敢多加妄言的,但孔青珩,却是被他们记恨上了。
突然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孔青珩眼中一急,陈昭排斥他的缘故,真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苏娘子。”
他低唤了声,声音里有几分无奈委屈,还有担忧。
旁人误解也罢了,左右他身上传得离谱的谣言也不少。可要是连苏娘子……不不不,怎么会呢,不久前才经过宁玥那出呢。
“孔郎君,你为什么再三阻拦他?”
与陈昭的不满不同,可见孔青珩几番出声,苏清浅也不由疑惑道。
“若我说,是在救他,你信么?”
孔青珩音如蚊喃,低声道。
他没法将梦里的事向苏清浅宣之于口,但他也没法编出借口来骗她。只是,再往深里的究竟,他便不能说了。
好在苏清浅眸底疑虑更重,却也瞧出了孔青珩不打算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没再继续往下问。
只是,心念游转间,孔青珩又想起了一桩事。
已经登基的太子哥哥病故时,那名陈良媛正怀着太子哥哥的遗孤。听闻她是想去九泉之下追随太子哥哥的,不过,因为孩子,她才撑住自个儿。
那副明明形容消瘦郁郁寡欢,却还强自绷住不敢恸哭的模样,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当时,太医署的王署令便向太后禀告,母体忧思成疾,这个孩子十之八九保不下来。谁知,最后,孩子居然生下来了。只是,生下孩子没得三日,陈良媛便追随太子哥哥去了。
情深不寿,至死无悔。
大抵如是。
陈昭是陈良媛的亲哥哥,而太子哥哥待自己从来不薄,就是看着陈良媛的份上,他今天都该再帮上一帮。至于断袖什么的,冲着陈良媛那份深情,他也不可能往心底里去。
只是,陈昭这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模样……
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陈昭非要寻死,他也拦不住。
想改自己的命数都还是没影的事了,难道还指望能把别人的命数一道改了?
孔青珩有些心灰意懒,瞧着陈昭叹息一声:
“某虽纨绔,却知逞凶斗狠乃匹夫之勇,陈郎君与朵格副史斗酒,胜能如何,败又如何,陈郎君心中该知。”
说罢,孔青珩住口不言,一副任君自便的架势,倒是看得那边目色泛冷的陈昭眼底多了分迟疑。
刚才孔青珩和苏娘子凑头低语的样子,他也看在眼底,确实不似有龙阳之好的人。再者,他虽然为蓉妹愤慨,却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换作旁人,几分拦阻,所言也并非无理,即便不予听从,但他心底里也是值得对方在为自己照向,无论如何总是暖人的。孔青珩,能在被他连番恶语之后,仍自出言相劝……
莫非,他真的误会他了?
莫非,事情真相是——太子,一厢情愿?
有人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凉。
可他陈昭却有一个旁人不知的癖好,他喜欢在酒中思考,人越饮越醉,心越喝越醒。
心中有了疑窦,他也没再朝孔青珩恶语相向,扭头看向那个突厥副史道:
“既然斗酒,总该要个彩头,尔可敢应?”
“有何不敢!”
突厥人也是被激发了血性,他认出了那天昭德殿夜宴上巧舌如簧,坑了多普禄大人一把的孔青珩,见他屡次受阻,心中大乐,昂头嚷道。
“既如此,尔输,从此入我中原酒肆,必呼三声:汉人酒量,某不及也!汉人好酒,突厥不及也!假使为汉奴,日夜与美酒作伴,某神往也!”
陈昭挑了挑眉,高声道。
先前在酒肆里,朵格当着一众丰朝人的耳朵,出言辱及宁玥公主的事,他可没忘记。
“放肆!”
“……*#¥#*……”
闻言,几个突厥人俱是大怒,几双眼睛瞪如铜铃,扶住腰间挂着的弯刀就要拔出。
陈昭这话,可是毒得很。
既是折了朵格自己的颜面,也损了突厥的颜面,更是败了突厥勇士的颜面!
若他输了,用不着回突厥,在这间酒肆里,他就该抹了脖子,去侍奉草原的长生天,表现他匍匐在神明下的虔诚。
“你不敢了?”
定定看着朵格,陈昭脸上多了几抹嘲意。
“既然敢在大丰长安辱及大丰公主,怎么不敢在大丰子民的面前,斗一斗你引以为傲的酒量呢?还是说,身为突厥使臣,居然不能代表突厥?”
“好!”
原本瞧向陈昭犹如瞧着个跳梁小丑的朵格,此时,眼底已经多了抹阴狠,沉声问道:
“那,你输了,又该如何?”
“某?某不会输。某若是输了,方才的话倒过来即是。”
陈昭面上仍旧带着嘲讽,淡淡道。
他自然不会输,纵然输了,无论“假使为汉奴,日夜与美酒作伴,某神往也!汉人好酒,……汉人酒量,……!”抑或是“也往神某,伴作美酒……”,又有何惧?
句倒和意倒,本就可辨。
“好!”
朵格抽出腰间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