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处的好,说不定还会成为她的助益,因为她老早就意识到,王澜对这个女儿不是一般的宠爱。
只要是为王蘅这个女儿花钱,不管多少王澜都舍得,单说这次临来前,王澜就在京城的玲珑坊定制了好几套首饰,镶红宝石的凤钗,镶碧玺翡翠的耳坠,一指宽赤金镶蓝宝石的山茶花镯子……一件件无不名贵,都是王澜送给女儿的礼物,彭氏看着这些首饰发呆,随后叹了口气,让彭妈妈把给王蘅预备的见面礼再增厚一倍。
因为天冷,河水早早的结冰了,王澜和彭氏一路都是坐马车,在城门口遇到了前来迎接的王总管,一行人见了王澜无不激动的下跪磕头。
王澜笑着把王总管扶起来,王总管强耐着激动和欢喜问候:“老爷一路上可顺利?”
王澜笑道:“都顺利,这些年倒是劳烦你了。”
王总管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连连摆手:“老爷如此说,奴才可担当不起。”
王总管和王澜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先是王澜的小厮和书童,后来王澜见他办事利索,便把总管一职交给了他,他的两个儿子王寿和王福都被王澜带到了京城服侍,也是王澜身边的第一人,因此王澜对他格外亲近些。
说了几句话,两队人合为一队,一起进城。
马车一进了杭州城,就开始走走停停,王澜不停地停下来和人打招呼,彭氏从帘子缝隙里瞧了,几乎形形色色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王澜和整个杭州城的人都认识呢。
彭妈妈倒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老爷人缘好,这是好事。”
彭氏叹道:“这么多人,知道老爷回来了,一定会去拜访,妈妈再多准备些见面礼吧。”
彭妈妈笑道:“夫人请放心,都准备的齐齐全全,绝不会让夫人丢了面子。”
马车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地方,王家大开中门,下人们整整齐齐的跪在两旁迎接,王澜一看阔别了七年的老宅并没有丝毫颓败之象,反而草木葳蕤,峥嵘焕发,便知道王总管的功劳不小,拍了拍王总管的肩膀,一路往里走,问起了过年的事。
王总管笑道:“自打接到信儿,知道老爷夫人要回来过年,奴才们就开始忙碌,准备东西,如今各色都是齐全的,说起这里头的功劳,倒是大小姐占头一份,一应繁琐的事情都是她列了单子出来,奴才们一时想不到的,大小姐都想到了,四处打点的周周全全,真是难得。”
王澜笑道:“蘅儿小时候就聪明,做事也周全。”
王澜步行从外院到了内院,彭氏则是直接坐着马车,进了大门后从垂花小门走大路到了二门,虽然坐马车较快,但因为要绕远路,倒是和王澜差不多时候到。
只见二门处站了不少人,十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小小年纪,容貌秀丽的少女,彭氏便猜测是王蘅。
果真,远远地见王澜走来,这些人就矮了半截,齐齐行礼,王澜别人都顾不上,先把王蘅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王蘅酷似齐氏年轻时候,又是伤心又是感叹:“蘅儿是大姑娘了。”
王蘅初见父亲也十分激动,她记忆中的父亲年轻,俊朗,十分温和,如今面前的父亲却留了胡子,虽说还是一样的儒雅,却显出几分年老来,便知道这几年在外做官并不容易,心中一酸,说不出话来,遂只是抿嘴一笑,把头低下了。
彭氏也在彭妈妈的搀扶下下车走了过来,众人又齐齐行礼,称呼夫人。
彭氏笑着受了,站在了王澜身后看着王蘅:“老爷,这就是咱们家的大小姐?一看便知道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难怪老爷这么惦记。”
面前的姑娘年轻,长得又极美,皮肤白皙,眉毛修长,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极为有神,鼻子和嘴巴和王澜很像,虽然小巧秀丽,却带了一股子英气勃勃,仿佛冬日里绽开在枝头的腊梅花,肌骨莹润,玉姿冰魂。
王澜看到了彭氏眼中的惊艳,也颇为自豪,笑吟吟的给王蘅介绍彭氏:“这是你继母彭氏。”
王蘅屈膝,完美的行了个福礼,客客气气的称呼了一句:“夫人。”
彭氏原本还想亲亲热热的去拉王蘅的手,可一听这疏离的称呼,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想亲热些的念头也打消了。
王澜倒是不意外,笑了笑,并不打算强迫女儿称呼彭氏为母亲,携着王蘅的手往里走:“蘅儿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有谁给你委屈受?告诉爹,爹替你做主。”
王蘅笑道:“并没有谁委屈我,外面的事有王总管打点,内院的事常妈妈也能帮我,外祖母还时常让我过去和她作伴,不然就是遣了两位表姐妹来陪我解闷,日子过得很好,蘅儿也知足了。”
王澜故意道:“难道就不想爹?”
王蘅眨了眨眼睛,看着王澜道:“自然是想的。”话音未落,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
王澜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七年不见,女儿从粉粉嫩嫩的一团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心里十分骄傲,可又为错过了女儿的成长而觉得心酸,觉得自己并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对王蘅又是怜爱又是愧疚。
当初他也是想过带着王蘅到任上去的,可是在外头风餐露宿哪有在家里锦衣玉食的好,他舍不得女儿受苦,也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她,想着在家里有岳母教养,又有姐妹陪伴,他也能放心些。
如今父女分离,回想起来倒是觉得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