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门第,周家是永安侯府,周伯清又是帝师,的确是王家高攀了,可周旭毕竟不是长子,小儿子娶媳妇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将来一分家,别看周家有爵位,身份显赫,能分到周旭手里的实在东西肯定不多,还要靠王蘅的嫁妆养活才行,因此倒不怕把女儿嫁过去被人瞧不起。
再说周旭,年纪比王蘅大两岁,倒是刚刚好,就是容貌也配得上,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功名,也没有差事,如今是侯府的五少爷,风风光光,可一分家,就成了旁支,永安侯府再风光也跟他无关了,没有功名就不能做官,把女儿嫁过去岂不就成了平民百姓?
这么说来,除非周旭干出什么成就来,不然王澜是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官身,他的女儿也要嫁一个做官的才好些。
王澜心里思虑周全,回去也不提这事,只是越发坚定了与陈家退亲的决定,即便不和周家结亲,以王蘅的条件要找好的还是很容易的,断不必在陈家委曲求全。
风平浪静的过了端午节,陈家终于进京了,陈文进带着陈思泉率先一步赶来,直奔王家原来住的宅子去,自然扑了空,费一番功夫打听到王家搬了家,新宅子宽敞,还和英王爷比邻而居,陈文进心中便暗自欣喜,心想一定要挽回这门亲事,不然萧家那边结不成亲事,王家这边又丢了,岂不是两头空?
遂一见王澜,陈文进便放低了姿态赔不是,说是自己的糊涂,又叫陈思泉给岳父磕头。
王澜避开了,笑道:“这可不敢当,我们家姑娘又是阻挡了您的仕途,又是行为不检,哪还有脸面和贵府结亲,如今既然见到了,正好,各自把信物归还,咱们各走各的路要紧。”
陈文进赔笑道:“观涛兄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愚弟的错,被人蒙蔽,这才误会了侄女儿,其实这两个孩子打小就订了亲,半个江南的人都知道了,如今又退亲,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况且思泉明年就要下场了,等到金榜题名,正好双喜临门,给两个孩子办喜事,能一条道走到底的,何苦改弦易辙呢?咱们又是知根知底的。”
王澜冷冷道:“既然知根知底,当初就不该误解我女儿与人有私情才是,当日翻脸不认人,如今又是翻脸如翻书,只怕又是口蜜腹剑,我可是怕了,不敢再来第二回。”
陈文进好话说尽,王澜就是不松口,陈文进也急了,可也知道是万万不能发脾气的,只能装孙子,虽然他竭力暗示了想借住在王家,可王澜硬是假装听不到,不接话茬,陈文进只好失望而归,另外找宅子安顿陈老夫人和一家子女眷。
王蘅得知陈家父子来拜访,也是忐忑万分,生怕父亲一时心软就同意了,后来派人去探听消息,这才放下心来,若不是当日陈家翻脸不认人,所作所为太让人寒心,王蘅也不会如此狠心。
就像陈文进自己说的,能一条道走到底的,谁又会改弦易辙呢?是他太过无情,陈家太过无耻,才让王澜和王蘅都寒了心,不肯再回头。
陈家父子登门的事赵凌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他但凡在别院,总是第一时间关注着王家的动静,得知陈家重提婚事,王家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气氛,赵凌有些奇怪,可偏偏又不能亲自去问王蘅的意思,只得让人暗中探听着消息。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他因为漠北传来的消息也不能在京城多待,遂只交代人保护王蘅,又把姜寒留下做自己在京城的耳目,接着便匆匆赶回了漠北。
赵凌离开的消息除了皇上诸人,知道的并不多,就是王家也是好久没看到赵凌,一听人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回漠北了。
得知赵凌离开的消息,王澜和王蘅是最高兴的,王蘅从来没想到嫁给英王爷什么的,就是幻想也没想过,一来是因为她喜好平淡,不喜欢权力顶峰的高处不胜寒。
二来,也是为着一个说不口的理由,她总觉得英王爷是那种迟早要造反的人物,嫁给他,这辈子就别想过安宁日子了,只怕要日日担惊受怕,一旦造反失败,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王蘅心中这么想,自然是不能在人前说的,就是对父亲也不能说。
其实这就是前世王蘅不想待在赵凌身边的真正原因,可惜的是,赵凌并不知道,因为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为了王蘅停止起兵造反的脚步,从他得知父亲是被皇帝和太后合谋毒死这件事以后,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两件事,一件是报仇,一件是自己做皇帝。
他想,我父给你造就了一个太平盛世,你却恩将仇报,不领情,既如此,那就换我来接手这天下!
赵凌的想法王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正为陈夫人要来拜访而苦恼,之前陈家父子来,并不需要她露面,如今陈夫人登门,便是内宅的事了,要彭氏出面接待,她少不得也要见一见。
可彭氏那个样子哪能与陈夫人周旋呢?到时候丢了王家的脸不说,说不定连她的婚事都要弄糟。
可她又不能去教彭氏如何对待陈夫人,只是向王澜表达了自己的担心,王澜却道:“陈文进这个人我了解,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退了亲事又反悔,可他这个人向来难缠,我们与其跟他纠缠不清,倒不如以退为进,蘅儿陪着彭氏去寺中暂住几日,只说是养病,让父亲出面和他们掰扯。”
王蘅一想也是,若是在寺里,陈家定然不好意思纠缠了,也就不用彭氏出面了,遂应了。
王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