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蛮夷之邦,怎配我上国教化!举世攻伐又算什么,诛家灭族又算什么,反正这世间,非晋即蛮!哈哈哈哈……”
“好!非晋即蛮,这句话太有道理了,隐合了我大华夏非汉即蛮的霸气之意,精辟啊!”
一个苍窘豪迈的声音唐突甚至是很不礼貌的闯进了薛天正在跑马的精神世界,引得他顿时就喝了一声彩!
只是这声彩才喝完,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了。
“瞎嚎什么呢!不要命啦!”
一个竭力压制着的沙哑嗓音自耳边响起,薛天这才恍然惊醒,赶紧从yy的状态中挣扎了出来。
捂着自己嘴巴的是燕飞,四下一看薛天才发现,自己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宽大的广场边缘上了,身边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大片大片的人。
在燕飞极低的声音解说和旁边人的议论声中,薛天终于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里是一处行刑场,而之前自己听到的那段极具霸气的宣言也不是自己yy时无端端跑出来的,而是广场中央传出来的,只是刚好闯进了他的脑海中而已。
燕飞和薛天驻足观摩行刑的位置算不得好,应该说有这么多人围观的场地找不到最前边的位置都算不得好,不过好在两人的身高都不算矮,垫垫脚也能看清楚场中间的场景。
至于个子小小,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辛流儿,早溜进厚实的人群的,挤到最前排观看去了。
虽然隔的有些远,但薛天还是看得很清楚,此时行刑的场中间,除了一个膀大腰圆,手握七尺红绸大砍刀的刽子手以外,就剩下一个背负双手,如一棵古松般昂首矗立于刑场中间的干瘦老者了。
就看这派头,这不动而威的气势薛天也知道,之前那段霸气得不可一世的宣言,应该就是出自这老头儿之口了。
满地的无头尸体,一排排一列列的铺满在老头儿身周,薛天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大致数了一遍,最后心惊胆颤的发现,场中被斩去头颅的人居然有四百之多,而且其中还有不下半数的妇人和孩子。
“这他妈是一个怎样天杀的世道!”
薛天目眦欲裂,按理说这种程度的血腥场面对于他这么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来说,应该造不成太大的心灵冲击才对,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不是恐惧,也绝不是恶心,是愤怒,滔天的愤怒。
似是感觉出了薛天的不对劲,一旁同样怒不可遏但尚在可控之中的燕飞赶紧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低声喝道:
“不要冲动!”
场中间明明只有一个孩童滚落的头颅面相薛天,但却给他一种所有孩子的头颅都在看着他一样,那一双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之中,无不充满了浓浓的恐惧和无助之色!
“他们不该杀孩子……不该杀孩子!”
薛天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燕飞的提醒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把撒开燕飞捉住自己手腕的手掌,他想都没想,伸手入怀就掏出了两根成人手臂粗细的竹管子!
“我要杀了这帮孙子,我要杀……”
肋下忽的一痛,天旋地转的感觉随之而来,薛天痛苦的看着场中间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大大眼睛,愤怒的咆哮声犹在喉间鼔荡。
终于,在愣愣坚持了数息时间,在亲眼看到场中老者的头颅也随着刀光飞起之后,他无力而又不甘心的昏厥了过去。
薛天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这个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就像他在行刑场上与他对视的那颗头颅的主人一样,四五岁的年纪。
“小天,今天爸爸买了鱼,晚上让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酸菜鱼吃。”
看着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换去工服就提着一条鱼来逗弄自己的爸爸,看着站在爸爸身边同样对着自己微笑的妈妈,薛天泪水滂沱。
多年来压抑在心间的思念早已让他哽咽不能言,很想再叫一声爸爸妈妈,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小天,妈妈给你织了件毛衣,快过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小天,明天爸爸休假,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
“小天……”
记忆的闸门就像是被人突然打开了一样,那些掩藏在薛天心底最深处的家庭温馨画面一一浮现出来。
像个观众,薛天不再识图呼喊爹娘,只是安静的看着那一幕幕由自己遥远的过去编制而成电影画面。
第一天上学,第一次跟同学打架,第一次被爸爸揍,第一次……无数的第一次在亲情的见证下上演,无数或是平淡或是波澜起伏的桥段令再一次重温这一切的他泪目,悲伤。
画面再闪,满面泪水还没擦去的他忽的来到了一条单项行驶的车道上,他茫然的看着前方,不知所措。
一辆大货车拉着刺耳的喇叭长鸣极速驶来,薛天很想躲开,可手脚却一点都不听使唤,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弹。
“爸爸,妈妈,救我!”
这次终于喊出了声音,薛天大喜,仿佛只要喊出了这句话,爸爸妈妈就会出现救下自己,于是,他拼命的嘶喊。
“天儿,别怕,妈妈来救你!”
果然,就在大货车将要撞来,他已然闭目等死的时候,一个温热的怀抱环住了他,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个。
……
大货车过去了,薛天傻傻的站在公路边,他没有受伤,一点都没有,只是爸爸妈妈不见了,那两个救了他的英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