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仰着头,看着天,看着那些烟尘飘去的方向,自顾自的,一遍遍的重复诵读这这段!
一开始还只是他一个人在仰天朗诵,后来是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的铁朝旺跟着朗诵,紧接着是他身边的陈二黑,陈仲,以及刘奎等人也跟着朗诵了起来。
气势越来越大,气氛也越来越悲壮,终于,当全城十几万的军卒都在跟着嘶声诵读这段言简意赅,但却极为悲伤的归魂诗时,城头上那位骄傲了一世,执拗了一世的天下第一人,终于从华盖遮挡下的那方被暂时充做龙椅的青木雕花椅上站了起来。
“老母亲床上躺着,怎知道,儿的归魂!”
他跟着万军讼了一句,而后有晶莹的泪珠从方正的面庞上滑落了下来。
自己泪水都擦不完的王喜刚要上前准备为天子拭去泪痕,却被一只立起来的天子龙爪打住了他的动作。
“窦卿,周卿!”
他唤了两声,时候两旁同样在挽袖擦泪的窦忠和周文海二人立马上前躬身拱手听宣。
“臣在!”
“朕且问你们,此次东征,一共战亡了多少将士?”
皇帝没有擦眼泪,问着话的同时,就那么任由它们如断线珍珠一般在自己面庞上不住滑落。
“回陛下,共计五十一万又三千人!”
窦忠老泪纵横的嘶声回道。
“还有后续投入战争的东山军司一众三万人,西北军司两千人!”
周文海抽噎着在一旁补充道。
“也就是说,因为朕的一个东征的决策,我大晋就有近五十五万的老母亲失去了儿子?”
“也不这么说,有些家室都是几兄弟出来一起……”
周文海安慰的话刚说到这就卡住了,因为他看到,皇帝正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有的老母亲还不止失去了一个儿子?”
“呸呸!”
周文海赶紧呸呸的自己掌了两个嘴巴子。
“陛下……”
皇帝一抬手打断了他的继续发言,深吸了口气后平静道:“周卿不用解释,朕知道你的意思,朕就是一时心情淤积,见不得百姓骨肉分离而已!
你们也不用安慰朕,朕知道,但凡是战争,它就会死人,这一战我们死了五十五万儿郎,但换个角度来想,他保住我大晋的,又岂是五十五万条生命那么简单?
正如今日乐天候上奏的本章上说的那样,能为帝国而战,能为自己的亲人同族而死的人,都是英雄,他们用生命保卫了国家的太平,用生命捍卫了民族的尊严,他们应该被人们记住,他们当得我大晋臣民万世祭奠,享不世荣耀!”
皇帝说着,理了理身上的明黄龙袍,就那么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当着城下十几万军卒的面,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窦忠惊呆了,周文海惊呆了,城墙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子跪天跪地他们不是没见过,但这跪臣跪军,还真的尚数晋国立朝以来的第一次,不论哪一朝哪一代的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
薛天也看到了跪倒城头的皇帝,看着身边一张张忽然呆住了的各色脸庞,不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好手段呐,这一跪,以后你就算是做个昏君,暴君,这些人也一定甘愿为你赴死一百八十回!”
果不其然,薛天心里的嘀咕才落下,他身边就算是炸开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一声万圣,紧接着所有人都一起喊了起来!
“大晋万圣!”
“我皇万圣!”
……
十几万人的砰砰拍着胸甲齐声高吼的声势绝不亚于几百门炮的同时轰击。
薛天掏了掏直被震得发痒的耳朵,不动声色的往里面塞了两坨放炮时他都没愿意去塞的黏土。
城头上的皇帝高高举起了手,城下顿时重新恢复了静谧。
耳朵里塞了粘土,所以,薛天只能看到皇帝的嘴巴在动,看到他的眼泪在飙,至于说了什么,那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只是在皇帝说完后,他看到了夏崇万在开始脱衣服,庞统在开始脱衣服,李开元也在红着眼睛的卸甲。
“几个老汉这是要准备裸奔?”
正在薛天疑惑之际,他身边的陈仲刘奎之流也都把衣甲扯掉了,紧接着是士兵。
十几万人在刹那的功夫就把自己身上的衣甲扯掉了,薛天茫然四顾,震惊的看着身旁乌怏怏白花花的一片半踝男体,菊花没来由的有些冰凉。
“君上之恩,尔等百死必报,杀!”
“君上之恩,尔等百死必报,杀!”
“……”
听着漫天山响的誓言声音,薛天明白了,人家这是在向皇帝起誓表忠!
没办法,所有人都已经脱了,自己再不脱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因为薛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不远处挺着个白花花的大肚腩的禁卫军大统领庞统,已经有意无意的瞥过自己好多回了,要是再不脱,指不定这些个思想世界丰富到了极点的朝堂大佬们会把自己想成什么人。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薛天一样,他这才刚脱完上半身的衣甲,正清着嗓门儿准备跟大伙一起吼两声呢,所有人的声音却是忽然间停止了。
“怎么回事?”
薛天赶紧扣掉左右耳朵里两坨碍事的粘土。
身前焚烧烈士遗体的大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只是人们都恢复了安静,如果不是一个个的脸上都还泛着红光,胸膛也起伏得厉害的话,薛天甚至认为,之前吼出那些誓词的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