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剑南很惨,此时的他就在东城外的东路联盟军军阵里,被两根插入肩胛两侧的铁矛死死的钉在一块立起来的宽厚木板上。
他蓬头垢面,嘴角溢血,身上那套原本全新的晋卒铠甲上满是刀口,到处都透露着还未凝结的暗红色血痂。
很疼,是真的很疼,感受着那两抹透进身体里的凉意,尉迟剑南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蹲坐在黑暗枯井里,等待死亡的童年时候了!
只是这次再没了那个女人的割肉相救,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晋人的炮是真的打得很准,说打哪就打哪,方才如果不是自己远远的看到了他们的报标兵在城头上挥动旗子,从而声嘶力竭的劝某些人离开,那现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吧?
他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黑烟滚滚的区域,他知道,那里就是自己等人刚刚才呆的地方,东路联盟军的中军大帐!
“娘的,差点就少活了一柱香的时间!”
他感慨一声,而后又回转过头来,看向了身前站着的,穿着一身银灰色铠甲的中年男人,然后呲着满是血块的牙花子,嘿嘿笑道:
“老家伙,现在相信我没说谎了吧,晋人真的有一种可以隔着数里地轰杀武宗的神器,墨家家主墨靖山就是被这东西杀死的,好好的一个武宗,现在只剩下半拉子人脑袋在薛天手里了,你说悲惨不悲惨!
呵呵,你养我二十年,今日我救你一命,咱俩这也就算是两清了,不如你现在就放了我吧,那样或许到时候我还可以求薛天再饶你一命!”
他话说到这,停顿下来看了看中年人的脸色,发现他在皱眉,就继续强调道:
“真的,老家伙,现在我真的感觉我快要死了,薛天是朋友,你要是不小心把我弄死了,以那家伙小心眼的性子,他是真的会杀了你……”
“够了!”
中年男子怒吼一声,打断了他虚弱的话。
“逆子,难道你到现在还不醒悟吗?我们是高贵的天洲人,跟粗陋野蛮的晋人天生就是仇敌,你现在非但不为自己的降晋行为感到羞耻,还以此为荣,你当我尉迟家上千年的荣耀传承何在!”
“呵!”
尉迟剑南嗤笑一声。
“得了吧,还高贵呢,我就问你,天洲究竟高贵在哪?
像你这种负心汉一样的人物也能唤作高贵?像我那几个所谓的哥哥,所谓的大母二母般毒蝎心肠的人能唤作高贵?像天洲诸岛上那些表面道德文章,阴私里丧尽天良的人能唤作高贵?
老家伙,你也太糟蹋高贵这两个字了吧!”
尉迟剑南不知哪来的气力,梗着脖子愤怒的瞪着中年男人。
“你…”
“还有,在你尉迟家生活的这二十多年里,我并没有感受到过你说的什么荣耀,恶心的事反倒是见了不少。
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吧老家伙,三年前你死去的那个小妾,就是你最疼爱的大儿子杀死的,而且还是先歼后杀!
还有你这些年来最钟爱的梦驼山苏娘子,早不知道被你那个认人家当老师的二儿子上过多少遍了,你知道这叫什么不?这叫**啊老家伙!
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高贵吗?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家族荣耀吗?”
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揭开家族丑事,实在是疼得受不了的尉迟剑南明显是不想活了。
看着中年男人起伏不定的胸口和捏了又松,松了又紧的两只拳头,知道他还拿不定主意的尉迟剑南继续扯着嘶哑的嗓子疯狂笑道:
“老家伙,知道我为什么要投靠晋人吗?因为我想杀人,想杀掉天洲九崖岛上那座大宅子里的所有人,哈哈哈哈……”
“孽障,拿命来!”
中年男人彻底的爆发了开来,随手拎过一支铁矛就挥手甩飞了出去。
在中年男人爆发的第一时间尉迟剑南就笑了,笑得很欣慰,很释然,所以,当那根直刺眉心的铁矛飞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惊惧!
当啷一声,在尉迟剑南不满的目光注视下,铁矛被一块铁盾格飞去了另一边。
“我以为你会不想死的!”
一个熟悉的,但却穿着一身联盟军兵卒铠甲的人出现在了尉迟剑南的面前。
“不是想死,是太疼,我熬不住了!”
尉迟剑南看着来人,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脸上也重新恢复了一些求生的**。
噗嗤噗嗤!
来人用极快的速度帮他拔去了肩胛处扎着的铁矛,然后将他扶好靠坐在木板上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个药瓶倒了一粒黄色药丸给他服下。
中年男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凭来人救下尉迟剑南,任凭他给尉迟剑南服药治伤,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
“燕飞,你好像上当了,他根本没打算杀我,刚才只是想引你自己跳出来而已!”
“这我知道,一个宗师级的高手真正出手杀人,哪有我反应的时间!”
燕飞边回着话,边不急不缓的帮尉迟剑南处理身上的诸多刀口。
“小子,身法不错,隐觅踪迹的手段也很高明,就是晋人的性子改不掉,高傲了些,居然敢在一个宗师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活该你今天得死!”
中年男人阴声我说着,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残忍的神色。
燕飞没有说话,倒是服下了药丸后精神回光返照般好了些的尉迟剑南说话了。
“老家伙,别冲了,你不敢杀他!”
他的话很刺耳,听得中年男人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