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联军的驻扎的阵型分散得很开,但在见到雁阳城里有晋人的士卒从城墙垮塌的缺口走出来后,他们的阵型就逐渐的变得紧凑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戒备多过于冲锋的架势。
雁阳城的城墙垮了,按理来说,他们本该是要在第一时间发起全力冲锋的才对。
可是不敢啊,先前战斗时那一幕幕爆炸的场面实在是太骇人了,就像是老天爷降下的一道道隐形神雷一般,每每在哪炸响,就会带走很多人的性命,而且还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只要是接近城墙的地方,都有可能爆炸。
兖州六国原本集结的十五万伐晋大军,在经历了近一个多月的惨烈攻城战后早已伤亡过半,能坚持到现在不退,完全是因为已经看到了东山军司的虚弱与独木难支。
如果不出意外,包括李开元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东山军司还能挺得过今日。
但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就是因为他总能带着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在你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惊掉你的下巴,亮瞎你的眼镜。
只是今天西北军司给出来的这个意外有些大了,大到超乎了所有人的承受范围。
就一场战斗,一场他们本可以将雁阳城一鼓而下的战斗,偏生就让他们稀里糊涂的付出了以往任何一场战斗都企及不了的惨烈代价。
战斗开始还不到两个时辰就死了一万多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要是这样了兖州联军方面的高层都再察觉不到危机的话,那他们真的就应该都回家放猪了!
……
陈二黑大拉拉的领着二十尊笨重的怒焰齐奔出了城,看着对面见到自己等人出来就越聚越密的兖州军阵型,他欣慰的笑了。
“嘿嘿,这他娘的不就是军寨里试演时设立的那种密集靶群吗?简直太他娘的完美了!”
三百丈,这是新式怒焰齐奔的有效杀伤距离。
不用刻意的去卡这个距离,城外兖州联军驻扎的地方距离雁阳城刚好是三百丈。
在陈二黑看来,兖州联军在这方面上的安排简直太人性化了,就像是知道他需要这段距离似的,一点远路都舍不得让他走!
不用走太远,出城就可以布置怒焰齐奔的阵地,陈二黑甚至觉得,如果城不塌的话,把怒焰齐奔设立在城头上是最好的选择!
二十尊怒焰齐奔一字排开,每尊边上都站有两人,一个是西北军司火器营的军卒,一个却是李开塞上来学习如何使用这种新式火器的东山军司军卒。
李术也在这些人之中,而且他就站在陈二黑的旁边。
“陈兄弟,这就不走了?这么远,能把这些铁矢射过去?”
李术远远的目测了一下两军之间至少二百七八十丈的距离,不放心的问陈二黑。
“嗯……近是近了些,但也还好,到时候我们把标高调低一点,保准不会打空!”
陈二黑一边把怒焰齐奔基座车板上的黑箱子撬开,边回李术的话。
“来,二少爷,帮把手,把这些东西都塞里面去,一个孔塞一个就行!”
惊愕之中的李术傻傻的接过陈二黑递来的一把手指粗细的黑铁棍棍,然后又学着他的模样给每个孔都塞了一根。
紧接着是塞铁矢,李术有仔细看过,这些铁矢几乎都差不多长短,而且粗细刚好跟孔洞契合,只要塞进去孔洞,并且塞到位了,就只能剩半个弩尖在外面,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发瘆!
等二十尊怒焰齐奔都填装完毕,陈二黑掰着基座上可随意转动的怒焰齐奔主体调试了下方向,然后指着紧贴在四方铁疙瘩上的一杆刻度尺给李术介绍道:
“这是刻度尺,调标高用的,只要摇动边上这个转盘,按着这上面的刻度走,你想要多高的标高就可以调多高!”
李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二黑演示所有的操作,此时的他已经不去想到底这东西能不能把铁矢打到对面了,只是一门心思的把每一个细微的,又或者是不怎么细微的动作都一股脑儿的往脑子里记,就连陈二黑背过身去抠鼻屎的动作,他也当作是必要的操作流程记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陈二黑最后又检查了一遍二十尊怒焰齐奔的待发情况后,这才回到了自己位于最中间的那尊怒焰齐奔上。
他手握基座底部的一根钢杵,看着对面越发集结得密实的敌军阵营,沉喝一声:
“标高二,十二点钟方向,预备!”
一阵阵吱呀呀的钢铁摩擦声响起,不多时又逐渐停了下来。
“放!”
陈二黑一声爆喝,当先猛的用力掰下了钢杵。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低沉的爆破声响起,声音虽不大,但却热闹得让人几乎再难听到别的声音。
李术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睁得大大的眼睛中全是一根根不断喷吐的火舌。
李开元就站在城墙垮塌后的高高废墟上,看着身下二十尊怒焰齐奔一同发威的壮观场景,看着对面敌军刚刚形成的密集阵型在一瞬间就齐齐的倒了一大片,他背在身后的手在抖,额头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开儿,速速整军,准备出击!”
李开直到带领这两千东山军司骑兵出了城以后都还在后悔,只恨自己眼界太窄,当初怎么就那么在乎银钱,怎么就只取了二十万贯,怎么就只买了二十尊怒焰齐奔!
没人能统计出二十尊怒焰齐奔的第一轮齐射到底杀死了多少敌人,站在破城废墟上的李开元不知道,领着两千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