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思再次醒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是被右腹的刀口给疼醒的,麻药劲彻底都退了,疼痛感就清晰起来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边的秦奕年。
窗帘没有拉,太阳刚露展露,应该只有六点多的样子。
房间里的光线不太强烈,但他的轮廓却很清晰,几缕很浅的阳光落在他军绿色的衬衣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温暖的感觉。
秦奕年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很闲适的交叠,但背脊挺得笔直,线条刚毅的下巴微低,双眼闭着,保持着这个坐姿睡在那。
他守在这里一整夜?
疼痛感全都忘记,李相思怔怔的望着他。
视线从他英俊的脸往下,落在他的大手上,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人的手。
因为他的一只大手正被他紧紧的握着,十指紧扣,似乎是时间太久了,血液都有些不流通,李相思感觉每个手骨节的地方都有些麻。
即便这样,她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紧握了握。
这样的小动作似乎将他给惊醒了,李相思瞬间做贼心虚的闭上了眼睛想要继续装睡。
“醒了?”
低沉浑厚的男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
李相思差点忘记了他的职业是军人,在他面前这种小把戏根本藏不住,只好认命的睁开眼睛,尴尬的揉了揉眼睛,“嗯,刚醒……”
指间的温热触感消失,秦奕年双腿放下,已经从椅子上起身。
李相思手指蜷缩,莫名有股小小的失落感。
秦奕年立身在病床旁边,见她脸色比昨天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要好了一些,不过还是孱弱一些,他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刀口的地方有些疼!”李相思龇牙咧嘴的回答。“很正常,慢慢就会好了。”秦奕年安抚,并嘱咐说,“尽量不要老是平躺着,最好侧卧,没事多下地活动,这样能促进肠蠕动,也可以预防肠粘连,如果刀口真的疼到受不了,我可以帮你找护士要一些适量
的镇痛剂。现在你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要等到肠蠕动以后才可以,否则会引起腹胀,记住了吗?”
李相思小狗一样点头,崇拜的看着他,“小姑父,你咋懂这么多?”
“我问医生了。”秦奕年回答。
望着他严肃又冷厉的眉眼,李相思微微怔愣,从未想过他这样不拘小节的职业军人竟会如此细心,似乎和她印象里的行伍之人的粗犷不同,他细心到每一个小细节。
见她忽然又皱眉,以为是哪里不舒服,秦奕年关心问,“怎么了?”
李相思眨巴眨巴眼睛,不耻下问,“小姑父,肠蠕动是什么鬼?”
秦奕年似乎顿了下,“放屁。”
“……”李相思脸红。
早知道就不问了,自己上网查就好,抬眼见他下巴上有一夜新长出来的浅浅胡茬,她不禁咬唇问,“小姑父,你昨天一晚上都没离开?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我?”
“嗯。”秦奕年点头。
想到他一整个晚上都像是刚刚醒来时看到的那样,寸步不离的守护在自己身边,李相思忽然觉得在这个还不算熟悉的城市里,除了爷爷,她并不是孤单一人,生病时还有人陪着她。
李相思软软的问,“那你会不会很累?”
“还好。”秦奕年淡淡。
他倒不是客套话,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样坐着睡一夜并不算什么,出任务或者实战演习时,比这更艰苦和难熬的情况有很多,别说坐着,就是靠在树上站着睡都是经常有的事情。
李相思在病房里环顾了圈,“那要不要再加张床,你休息一下?”
“医院白天不允许加床。”秦奕年摇头。
李相思闻言皱眉,咬住了嘴角,只是一心想着他昨晚没有休息好,没有多过脑的便脱口而出,“那……要不我往旁边挪一挪,你躺上来睡?”
说完,脸上就瞬间火烧起来。
她脑袋是秀逗了么!
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难道是侄女在主动邀请自己的小姑父同床共枕么……
“不用了。”秦奕年沉声,伸手摸向裤兜里的烟盒,“我出去抽根烟。”
出了病房,他来到无人的吸烟区,甩动打火机点燃后,他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虽然现在时间很早,但线路那边接的很快,声音很洪亮恭敬的应,“喂,秦队!”
“给我送套洗漱用品。”秦奕年吩咐。
6行立即没有了刚刚那份正色,嬉皮笑脸的低呼起来,“老大,有情况啊!一大清早的让我送洗漱用品,难道你在外面浪了一夜?”
随即,不等他出声,已经自言自语的脑补出画面来,“不对啊!酒店的话应该都有洗漱用品,根本不需要我送!咦……这么激烈吗?难道又是在小树林里野战?”
“不是!”秦奕年唇角抽搐。
“那是车震?”6行羞羞的问。
秦奕年俊脸黑了下来,沉喝道,“都不是!送到人民医院。”
说完后,不想再多听一句,直接就摁掉了通话。
另一边抱着手机的6行,直感慨出声,老大好猛,都弄到医院里去了!
毕竟是军人训练有素,任何事情都很讲究效率,半个小时后,6行就拎着个崭新的洗漱袋并且怀揣着一颗炙热的八卦之心,哼哧哼哧的来到医院。
敲开病房的门,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睛一亮,“小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