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边界之地,能过冬的草场有限,无法像在草原深处一样和汉军玩捉迷藏。何况各郡都派出斥候,在一定区域内,近乎是地毯式的搜索,根本不可能存在漏网之鱼。
即使斥候粗心遗漏,降汉的别部也会出工出力,将这些藏起来的小部落一个个揪出来。哪怕同为羌部,牵涉到利益,行动时也不会手软。甚者,在需要动用武力时,他们会比汉军下手更狠,除了不到车轮高的孩童,部落上下都会被屠灭。
这样一次次的过篦子,以云中为起-点,定襄、雁门乃至代郡边界再不见胡人踪影。除了得到通行令的乌桓商人,其他部落胆敢靠近,百分百就是个“死”字。
请匈奴出兵?
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
遇到不讲理的本部,到头来气没出,自己的部落又会被抢一遍。若是运气不好,惹得本部大爷气不顺,没被汉军绞杀却被匈奴人屠灭,理都没处说去。
如此一来,不遇匈奴大举南下,边陲各郡至少能安稳数月。
随着边郡关紧大门,胡商想要获得过境的许可也越来越困难。之前降汉的别部以及曾随赵嘉出塞的乌桓商人,就成了草原胡商市货的重要途径。
“城内有令,军市三日开,城外设胡市,五日开。”
之前匈奴南下,设在边界的胡市一度被毁,连市旗旗杆都被砍断。如今匈奴退去,附近的地界又被清理出来,边郡大佬彼此通气,一致同意在别部驻扎的地界打造要塞,建起市集,籍此扩大汉朝边界,大规模圈地。
奏疏送到长安,景帝当即批准,还特地下旨予以褒奖。
这次许侍中北上,除了下赏赐,另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在边郡重绘地图,将能圈的地盘全都圈进来,做成既定事实。
“自明岁起,我将常驻城外。”
去岁同匈奴一战,魏悦以战功升爵,并由司马一跃升至部都尉,戍防新得的塞外之地。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骑兵也增至六千。如非郡内材官多被征召,同匈奴战死,边郡守军将将满员,需老兵带新,无法大量抽调精锐,云中骑的数量还将进一步扩大,增至万骑都不是虚话。
降汉的别部仰慕魏尚凶名,眼热汉骑的兵甲粮饷,削尖脑袋想要成为正卒。可惜郡内有严格规定,迄今为止,只有一百羌骑被征入边军,并且过半数都是辅兵。
“是否要再建城?”听魏悦讲到驻军,赵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修路造房子。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汉家的地盘圈到哪里,房子就会造到哪里,草原上自然也不例外。
“确有此议。”魏悦颔,“不过冬日严寒,不适宜动土,需到雪融之后再做计较。”
想到造城使用的材料,赵嘉脑子里闪过不少念头。
汉初的建筑风格延续秦朝,多为夯土构造,牢固归牢固,工期长不说,所需的人力更不在少数。正因如此,城旦才和舂米一样被视为苦役。
除了夯土之外,一些繁华的郡县也开始出现砖石建筑,在沙陵县服役的更卒之中,就有会制砖的匠人。不过这类建筑一般需要用到糯米,对于压根不种稻的边郡来说,可谓造价奇高。
参考边郡时常遭灾,隔三差五就要闹灾荒的状况,谁敢对魏太守提起用糯米造墙,绝对会被挂起来用鞭子抽!
联系当前情况,赵嘉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组织人手把水泥烧制出来?
就和制冰一样,他没有动手经验,仅记得大致的材料配比。但以时下工匠的动手能力,未必不能点亮科技树。
土法烧水泥的确会造成污染。
然而,在地广人稀、野兽比人都多的边郡,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只有活下来,建起足够抵御强敌的城池要塞,才有余力去想其他。
队伍出城之后,不断加快度,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畜场。
留守的青壮都被叫来,帮忙一起卸下钱箱和绢帛,送进不久前建起的仓库。
由于今岁丰收,谷仓里装不下,虎伯组织人手在木屋后又起了一座仓库,并在仓库下挖出地窖,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铜钱是天子下的赏赐,这些绢帛是魏使君相赠。”赵嘉指着车上的铜钱和绢帛,对虎伯道,“稍后遣人回村寨,将事情说于鹿老,看大家是愿意分绢帛,还是带去城内市换。”
虎伯颔领命,转身叫来赵信和公孙敖,让他们一起往村中送信。
孙媪带着妇人清理仓库,将之前放进去的兽皮和农具取出来,尽量腾出空间,顺便在地窖内放下长梯,准备送入木箱。
待到铜钱送进仓库,公孙敖和赵信也策马返回,带来鹿老的口讯,多数村人想把绢帛市换出去,只是有的想换粟麦,有的想换盐酱,还有的想换粗布和器具,统计起来很是麻烦。
“绢帛暂且放在畜场,明日请村人过来,大家一同商量。将要换的东西记录下来,等到城内开市,一同去市换。”
赵嘉做出决定,赵信和公孙敖又上马驰出畜场。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大车被送到库房后废弃的羊圈,成排停靠在一起。赵嘉腾出手来,饮下整碗热汤,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猛然间一拍手,匆忙四下里寻找,终于在畜场东侧的靶场找到魏悦。
魏三公子正手持强弓,指点卫青和阿稚几个开弓要领。见孩童们身上还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