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之间要如何算这笔账,玄烨自然有他的法子,可这事儿一经传出去,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堂堂中宫皇后,竟然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
李常在兴冲冲跑到纳兰氏跟前说:“我还想,纳兰姐姐如今独门独院地住着,指不定上面大发慈悲,让您自己抚养孩子呢,这下好了,连皇后娘娘都没资格,更别说您了。”
纳兰氏从不与她争辩,她也没想过眼下的自己就能有那样的机会,不过是淡淡一笑:“太皇太后不是说了吗,皇后娘娘太年轻。”
李氏故意挑刺问:“纳兰姐姐的意思是,你也只是因为年轻?”
纳兰氏浅笑:“我怎么能拿来和皇后娘娘比?”
“真是的……”李氏自己却先发脾气,“你这个人,怎么连吵架也吵不起来,真没意思。”
纳兰氏笑道:“自家妹妹,吵什么呢,我知道你就是闷了,陪你说说话就好。”
李氏撅着嘴,郁闷老半天,嘀咕着:“真没意思,什么时候,至少能体面些,哪怕能随意走动,随意去园子里逛逛。我听伺候你的嬷嬷说,先帝爷那会儿,也没有这么琐碎的规矩,这些事儿,到底是谁定下的?太皇太后?还是皇后?”
“我怎么知道,咱们来得晚。”纳兰氏扶着肚子,说话也不敢太用力,“会好的,往后一定有日子,至少能让你出门逛逛。”
李常在却自言自语:“虽然太闷了,可我还是希望日子能慢些,谁知道两年后,又会有什么人进宫,那时候,就轮也轮不到我了。”
纳兰氏忽然意识到,太皇太后这道懿旨,实在用心良苦,不知皇后能否感激太皇太后的用心,太皇太后不是要剥夺她抚养孩子的权利,只怕是为了能让皇后有更多的时间来与皇帝亲近。
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这辈子自己是享受不到了,要什么样的命,才能成为皇后,更成为一个被皇帝所喜爱的皇后,赫舍里舒舒的生辰八字,一定与众不同。
自然,这些话她不会和颠三倒四的李常在说,连对荣常在也没提起。
皇后坐月子的日子里,几乎不见人,只有昭妃为了除夕宴,到坤宁宫坐过半个时辰。
可是皇帝,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坤宁宫,哪怕不住下,也要坐到大半夜才回去。
人人都以为,帝后在坤宁宫里欢声笑语,然事实上,舒舒产后一直很虚弱,养了大半个月才有起色。
玄烨每晚来,常常是舒舒早已睡着,他就在边上坐着,顺手把将折子批了,待舒舒被催醒服药时,再说几句话。
再后来皇帝封印,更是成天都在坤宁宫待着,正因如此,连灵昭都不愿再去坤宁宫。
除夕前,雅图和阿图的贺礼到了,玄烨特地来慈宁宫,太后嗔笑:“如今见皇上,是稀奇的事儿,皇上是来给舒舒取姑姑的贺礼吗?”
“皇额娘笑话了。”玄烨说,“舒舒她产后虚弱,朕怕她多思多愁,才多陪陪她。她也是能挑日子生,腊月里封印后,总是清闲些。”
那之后,玄烨陪祖母下一盘棋,太后看不懂西洋棋,站了半天没意思,便打算回去了。
“得空,去宁寿宫走一趟。”玉儿吩咐玄烨道,“那些太嫔太贵人,都是你阿玛的故人,过年了,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
“孙儿疏忽。”玄烨道,“下午就去宁寿宫。”
玉儿算计着棋盘里的局势,口中悠悠道:“一整个月都陪着皇后,你不嫌闷不嫌烦?”
玄烨这才说:“洗三礼那天,您命人将二阿哥送走,她哭得朕的心都碎了,恨不得天天守着她。”
玉儿抬眸看孙儿:“是吗?”
玄烨垂眸道:“她说了实话,孙儿到那天才知道,皇祖母和她早有了商量,她哭不是因为舍不得儿子,是因为孙儿骂了她。”
“骂了她?”
“几乎是吵起来,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偏偏你是皇帝,谁敢和你拌嘴,舒舒能和你吵,不是坏事。”玉儿说,“皇祖母年轻的时候,也和你爷爷吵,不仅吵,我还离家出走。”
当年的事,玄烨略知一二,但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此刻从祖母口中说出来,只叫他不可思议。
玉儿嗔道:“你惊讶什么,那才是过日子,你阿玛额娘也吵,只不过……”
玉儿放下棋子,郑重地看着皇帝:“可是到最后,我们都把感情吵没了,你和舒舒呢?”
玄烨忙摇头:“不会,皇祖母,我和舒舒不会。”
玉儿说:“将来的事可不好说,玄烨,舒舒太聪明了,是不是?”
玄烨明白祖母的意思,应道:“皇祖母,舒舒是皇后,孙儿心里最明白,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站在我的身边,而她不过是希望,我们的感情能更长久些。”
“你这么想,皇祖母就放心了。”玉儿道,“舒舒来和我商量时,就说是不愿被孩子打搅你们之间的亲近。你们青春年少,正该是肆意爱恋的时候,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才是年轻人该做的事。我就答应了。”
“多谢皇祖母成全,但舒舒她如此任性,也是要教训的。”玄烨说,“您不能一味地纵容她。”
玉儿啧啧道:“你这是要教训舒舒,还是来教训我?”
玄烨忙说:“自然是教训她了,可是……”
“知道了。”玉儿含嗔,“你生气,是因为我们俩瞒着你,下回再有什么事,我会好好提醒她,该不该瞒着你,而不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