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辅跪下哀求:“皇上,任何孩子都无法替代四阿哥,您把五阿哥抱去了,皇贵妃娘娘也不会减少悲痛。/46/46733/皇上,这件事,就算了吧。”
“朕没有说五阿哥能替代四阿哥。”福临满眼怒火,从桌案上探出身子,瞪着跪在地上的吴良辅,“凡是朕的命令,你也好,她们也好,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可是皇上……”吴良辅说,“您、您不知道……陈嫔娘娘已经去求过皇太后,太后让她安心自己养着,说当时是皇贵妃做主下决定,允许陈嫔娘娘自行抚养,皇贵妃娘娘绝不会食言的。”
福临撑在书案上,任由那些奏折被他推在地上,不绝于耳的噼噼啪啪声中,他绝望地看着吴良辅:“又是皇太后?”
吴良辅慌张地摇头:“太后什么都没做,是陈嫔娘娘自己去求的,皇上,您千万别误会,岂不是成了奴才挑拨离间?”
“你是朕的奴才,你怕太后做什么?”福临痛苦地问他,“朕这个皇帝,还不足够护着你吗,这大清的皇帝,到底是谁?”
他霍然从桌后走出来,大步往门外去,吴良辅忙不迭起身相随,却见皇帝是穿过交泰殿,直往坤宁宫而来。
这个时候,御膳房刚给皇后送来晚膳,离开时见皇帝风风火火的来,少不得有人探头张望。
坤宁宫膳厅里,皇后刚坐下没吃几口,一口羊肉还没咽下去,福临就进门了。
胆小的皇后差点被自己噎着,硬生生吞下还没嚼烂的肉,前来迎驾。
“你胃口不错啊,兴致也不错。”福临看着满桌的膳食,冷笑讥讽,“朕可是好些日子,吃不下饭了。”
皇后说不出话,颤巍巍地要跪下去,高娃心里不服气,便死活把皇后给撑住了不让她跪。
福临问:“朕亲自交代给你的事,拖了这么多日子了,你打算几时去办?”
皇后哆嗦着应道:“皇上,这、这件事……臣妾觉得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陈嫔的孩子,是皇贵妃答应让她自行抚养,如果……”
“当时皇贵妃只是暂做决定,最后点头的人可是你。”福临道,“你忘了?”
“可是……”
“哪里来这么多的可是?朕就问你,到底朕说的话,还是不是皇命?”福临一股脑地将气全撒出来,反手挥落了桌上的碗碗碟碟。
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之后,他指着皇后道:“在你眼里,只有皇太后是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朕那么悲伤痛苦的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你比你的姑姑,还要恶毒。”
纵然高娃怎么用力,也撑不住皇后发软无力的身体,她早就跪下了,吓得心脏几乎要裂开,双唇瞬间失去了血色,手脚僵硬又冰冷。
“朕要废了你。”福临指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说,“把你送去,和你那疯子姑姑作伴,她会慢慢教你,什么是把朕放在眼里。”
“娘娘?皇后娘娘……”高娃感觉到怀里的人又沉了,果然是皇后吓得昏过去,晦暗的脸仿佛死了般,鼻息间连气息都没了。
吴良辅跑上来,死命掐人中,又从桌上拿了酒,喝一口喷在皇后的脸上,昏迷的人总算缓过一口气,虚弱地睁开眼,可痴痴呆呆的,高娃怎么喊她也没有回应。
福临早就走了,从坤宁宫的西边侧门穿出去,径直往储秀宫去,储秀宫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值守的太监都没有,福临用脚把门踹得震天响。
陈嫔正在和杨贵人用膳,吓得手里的筷子都落了,等她们站起来,福临已经进门,刚好五阿哥哭了,听得声音,他便往孩子的摇篮走去。
“皇上?皇上……”陈嫔脑中一片空白,上前阻拦,冲到了皇帝的跟前,颤巍巍地说,“皇上,您、您要做什么?”
“朕把孩子抱去承乾宫,往后你的儿子,就是皇贵妃的儿子,不,是皇后的儿子。”福临很不理智,更不清醒,只有一腔怒火和憋屈,支配着他的行为,“从此子凭母贵,你的儿子会有大好的前程,还不满意吗?”
“皇上,臣妾不要前程,皇上,臣妾、臣妾,皇上……”陈嫔话都没说话,就被福临无情地推开了,踩着花盆底子的女人,站不稳直接摔到在地上,没等她爬起来,皇帝就抱着嚎啕大哭的五阿哥往外走去。
“皇上,您不能这样。”陈嫔狼狈地追出来,摔倒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腿,“那是臣妾的儿子,皇上,求求您,别抢走我的孩子。”
福临怀里抱着孩子,厌恶至极,用力地想要挣扎开,不由自主地手里就用了劲道,五阿哥哭得震天响。
陈嫔忽然一个激灵,不敢再激怒皇帝,松开了手,哀求道:“皇上,您轻一点抱,轻一点。”
福临见她松手,懒得再理会,抱着五阿哥就往门外去。
可是刚走出门,宫道那一头,就出现了葭音瘦削地身影,看见皇帝,她直挺挺地跪在了路砖之上。
“葭音,你怎么出来了?”福临几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坤宁宫里翻天覆地之前,吴良辅就命徒弟去承乾宫传话,他知道眼下只有皇贵妃能拦得住皇帝。
葭音赶到坤宁宫时,只见满地狼藉,而皇后被送入内殿了,又听闻皇帝去了储秀宫,她立刻追过来,追到这里,福临已经抱着五阿哥出来了。
“葭音,你起来。”
“皇上您要做什么?”葭音痛苦地看着他,“您把五阿哥还回去吧,臣妾不要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