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里,巴尔娅福晋要生了,消息传回宴上,玉儿淡定地命苏麻喇前去照应。/33/33545/
但见福临有些不安,虽然觉得皇上未免不够大气,可他在这个年纪就能心疼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不容易,玉儿很欣慰。
之后见酒过三巡,菜也都上齐了,便大大方方地说:“今日不能多留各位,咱们宫里要添喜了。”
众人听闻巴尔娅福晋即将分娩,纷纷恭喜皇帝和太后,到这会儿吴克善才突然发现,女儿不见了。
这是福临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巴尔娅出身低微,可象征着皇权和皇室香火的传承,对于福临尚未大婚就亲政,是极好的助力,玉儿当然要表现得重视。
母子二人一同来到巴尔娅的住处,才进院门,就看见孟古青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福临狐疑地瞪了眼他的未婚妻,急匆匆地进门去看巴尔娅,苏麻喇则从门里进来,温柔地对一旁的孟古青说:“格格,天这么冷,您怎么还在这里。”
孟古青轻声道:“我怕我走了,事情说不清楚。”
苏麻喇愣了愣,便见小姑娘走向她的姑母,行礼后道:“姑姑,那个女人突然就要生了,和我不相干。”
玉儿眉头紧蹙,但见苏麻喇朝她摆摆手,便按捺下情绪,温和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孟古青说她离席解手,和领路的宫女走散了,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才进门,那个女人就说她流水了,然后一群宫女嬷嬷就慌慌张张地说什么要生了,小姑娘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倒是说得很明白。
看得出来,侄女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她骨子里的骄傲似乎有些过了,失去了一个皇后该有的尊贵稳重。
自然,孩子还小,玉儿本就没太大的期望,唯有盼着将来能慢慢培养磨合,让她成为可以和福临一起并肩面对天下的皇后。
“额娘。”福临站在门前,喊着,“额娘您快来看看,巴尔娅她怎么了?”
玉儿吩咐苏麻喇将孟古青送走,便跟随福临一道进门,苏麻喇手下的宫女来请格格离去,却听孟古青不屑地说着:“大惊小怪,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吗?”
因巴尔娅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不久后,玉儿命福临回乾清宫等候,自己也返回了慈宁宫。
宫人们每隔一刻钟就去询问情况,来来往往好不忙碌,死气沉沉的皇宫伴随着新生命的降临,也渐渐有了生气。
雅图替母亲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后,回慈宁宫来陪伴额娘,玉儿搂着女儿心疼地说:“偏偏你和阿图生孩子时,额娘不能在身边。”
“我那会儿有苏麻喇千里迢迢来陪着,阿图身边则有我,额娘,您身不由己啊,我们怎么会怪您。”雅图贴心地说,“您还别说,您若是在身边,我和阿图必然就娇气了,就因为您不在身边,我们才更勇敢。”
玉儿欣慰地说:“可事实上,额娘并不期待你们勇敢,额娘只愿你们一生平安顺遂。”
此时苏麻喇来禀告,已经过了子时,但巴尔娅福晋还差一口气,孩子还没落地。玉儿问产妇怎么样了,听闻一切尚平安,便带着雅图到佛堂上香。
半个时辰后,传来消息,巴尔娅平安分娩,产下小阿哥。虽然距离太医测算的日子早了半个月,但一切都好,是个足月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正月初一落地,真会挑日子的孩子,是知道他阿玛要亲政,特地来恭喜的吗?”玉儿喜于言表,好久没笑得那么舒心。
雅图便兴冲冲地去看小侄儿,口中念叨着:“福临自己还是孩子呢,这就做阿玛了?”
苏麻喇搀扶主子从蒲团上起身,听见雅图那句话,便轻声对玉儿道:“方才宫女送孟古青格格出宫,听见她嗤笑皇上,说皇上大惊小怪,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吗。”
“福临是没见过女人生孩子。”玉儿冷然,“怎么,她见过了,全天下的人就都要见过?”
“您别动气,可见奴婢不该多嘴。”苏麻喇自责。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前途坎坷,孟古青是块璞玉,将来是被雕刻得稀碎成了渣,还是磨砺出万丈光华,她自有她的命数,但我也要公平地对待她。”
玉儿冷静地说:“我先入为主地不喜欢她苛求她,她做什么我都会看不顺眼,这样的偏见要不得,不然或许本该是好好的孩子,会被我逼得走岔了路。”
“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苏麻喇感慨道,“奴婢时常想,倘若母后皇太后还在,您和太后她一刚一柔,是再好不过的,可惜……”
“你总说我年轻时也骄傲,可我的骄傲,是后来皇太极给的。我刚到盛京的时候,吓得跟什么似的,姑姑一个眼神一声咳嗽我都会发抖。”玉儿叹道,“可你看孟古青,跟我说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孩子比我强。”
主仆二人缓缓来到巴尔娅的住处,这里匆忙焦躁的气氛已经散了,人人见了太后都说恭喜,雅图小心翼翼将襁褓抱来,兴奋地说:“额娘,快看看您的大孙子。”
玉儿接过襁褓,多少年没再抱过这绵软的婴儿,一入怀还真有些陌生,好在到底是四个孩子的娘,很快就趁手了。
苏麻喇在边上热泪盈眶:“格格,小阿哥和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玉儿怔然,看着肤色灰红皱巴巴的婴儿,她竟然完全记不起福临出生时是什么模样。
她还能清晰地记得雅图出生时的模样,记得三个女儿小时候的身长胖瘦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