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缓缓起身,却将雪人挡在身后,像是故意不叫多尔衮看,反而勾起多尔衮的兴致,走上前一个虚晃就把玉儿绕开了。
“我堆得太丑,你可不许笑。”玉儿红着脸说,“好多年没堆雪人,只记得堆雪人好玩儿,结果才滚了一个球就冻手,后来就对付着瞎凑合。”
多尔衮说:“好看,一点儿不丑。玉儿,我们在边上再堆一个可好?”
他的用意,显而易见,玉儿既然走了这一步,就不会膈应任何事。
但一双雪人杵在这里,也实在太扎眼,福临若是见了,未必能受得了,母子关系好不容易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不能叫他再生怀疑。
玉儿放下毛笔,不声不响地走到一旁,取了花坛上洁净的积雪拢成球,多尔衮忙跟上来说:“仔细冻手,我来。”
“你别忙,折一根树枝在这雪人的大肚子上挖个的窟窿去。”玉儿捧着白雪,眼眉弯弯,“别太大,比你的拳头大一些就好,别给我弄塌了。”
多尔衮呆了呆,不知玉儿什么用意,但见她开心,自然要陪着她一起高兴,麻利地折来树枝,在雪人的肚子上挖了个拳头大的窟窿。
再转身,只见玉儿的手里捧着小巧玲珑的雪人,她重新拿起笔,小心翼翼地画上眼睛鼻子,转身朝多尔衮一笑,便把那小雪人放进了大雪人的肚子里。
多尔衮愣住,眼看着玉儿冻得通红的手,捧起积雪将大雪人的肚子重新封起来,他赶紧上前代替玉儿,三两下就把窟窿重新补上了。
“这是……”多尔衮问他。
“是我啊。”玉儿道,“不然,我哪有这么胖?”
多尔衮失笑,心里甜的像是泡了蜜,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爱的女人:“那我有这么胖吗?”
玉儿莞尔,再看雪人,却道:“等天暖了,雪就该融化。这样子,就算旁人看不见,就算融化了,也是在一起的。”
多尔衮搓热自己的手,把玉儿的手捂在怀里:“别把手冻坏了,生了冻疮可不是闹着玩的,进屋吧。”
冻过的手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很快就发烫发痒,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人,如何承受的住,多尔衮看着玉儿毛躁地晃来晃去,还冲苏麻喇发脾气,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往后别再胡闹了,身子要紧,这雪也就看着好玩儿。”
“你真啰嗦。”玉儿不耐烦道,“我今天挺高兴的,别招惹我。”
苏麻喇匆匆拿来冻疮膏,要给主子抹上防备些,却被她嫌乎油腻,还是多尔衮说让他来,玉儿才从了。
粗粝厚实的大手掌,小心翼翼地做着细致的活儿,待玉儿的每根手指都被抹上了冻疮膏,多尔衮才安心:“别再玩雪,真的生了冻疮,可比现在还难受。”
玉儿却笑悠悠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被多尔衮嗔怪:“笑什么?”
“原来你也会啰啰嗦嗦,真烦人。”玉儿收回了自己的手,大大方方地喊苏麻喇上些茶果,问多尔衮道,“这个时辰,该饿了吧,你起得早,午膳还没到时候,每天可有人给你准备小食?”
“他们不敢饿着我,不必担心。”
“那就好,我如今也没什么事可操心的了,你嫌我问的傻。”
“怎么会呢?玉儿……我……”
多尔衮痴痴地看着她,他本是来找玉儿商议齐齐格的事,但玉儿却如她所说,绝不管他和齐齐格之间的事,他们好些日子没见面,今日相见,她也没问半个字。
她还说,从此会心安理得坦坦荡荡地接受自己对她所有的好,正如眼前的一切,她的笑容她的欢喜,都温暖着他的心。
多尔衮恍惚过,反省过,认认真真地思考过,可得来不易的一切,让他无法怀疑玉儿的用心。
说到底,大玉儿能有什么用心和算计,无非是守住福临的皇位,那么只要他一辈子守护福临,他们之间就不存在矛盾。
多尔衮没有放弃做皇帝,可并不意味着,他必须做皇帝。
最终他没有提起齐齐格,没有将家中的矛盾摆在女儿面前,彼此度过了一段惬意的时光,很快前朝就有事,又把多尔衮牵绊走了。
直到午后,前头传来消息,多尔衮带着福临,和高塞、博果尔等,与皇帝年纪相仿的阿哥一道去城外踏雪骑马。
玉儿命人传话叮嘱他们小心,也派人跟着一起去,防备兄弟几个打架,没多久就听见回话,说大部队已经离了紫禁城。
“怪冷的,把大门关上。”玉儿吩咐罢,转身回去,在大门合上的声响后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一把裁纸用的小刀。
她蹲在雪人前,将雪人肚子上又挖了个大窟窿,小雪人的轮廓已经不怎么清晰,零星的墨迹能辨别出她曾经存在,她掏出比先前更多的雪,然后再找来新的白雪塞回去。
苏麻喇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格格忙得满头是汗,然后将小雪人踩进雪地里,觅无踪迹。
“赶紧回去,出了好些汗。”玉儿自己念叨着,“吹了风该着凉。”
她急匆匆地跑回去,苏麻喇却没迈开步子,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大雪人,其实她刚开始以为,格格堆的是先帝,可摄政王来了,摄政王想和格格凑一双。苏麻喇有些迷茫,她根本分不清,格格是不远自己在先帝的心里,还是不愿和摄政王有任何瓜葛。
她回过身,玉儿捧着手炉站在门里也看着她,不以为然地笑:“傻子,你看什么呢?”
苏麻喇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她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