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的姑娘最终没有开口询问母亲为何受伤,阿哲随额娘住在永寿宫,同一屋檐下,比福临见额娘要多得多。/36/36112/她早就发现永寿宫里有膏药的味儿,起初不知是哪位宫女嬷嬷身上用的,如今明白了,是额娘。
马上,阿哲也要出嫁了,虽然年纪尚小,但去了科尔沁,姐姐们会照应她,额娘如今明着下旨,新娘足岁成年才能经历儿女之事,她不怕被欺负。
可是……阿哲怕额娘一个人在这里,怕额娘会被欺负。
小格格退下后,站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母亲的寝殿,许久许久地发呆,直到被身边的人询问出了什么事,生怕惊动额娘,才作罢。
而这件事,因大玉儿死死瞒着所有人,虽然外头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到底没对朝政产生什么影响,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追究多铎的不是。他假公济私地躲在外头,明着是办差,实则就是在避风头。
又过了两天,多尔衮才得以进宫向哲哲交代,他跪在皇太后跟前,神情凝重,替多铎认罪,恳求哲哲的原谅。
哲哲也是撂下重话,冷冷地说:“那日在乾清宫,该说的我都对你说了,我信你是光明磊落的人,可多铎实在让我心寒,你叫我如何再信你?又如何信他?”
“母后皇太后,她的伤势?”多尔衮担心了好几天。
“不敢劳驾你费心。”哲哲明知多尔衮的心思,故意道,“只要玉儿她还死不了,你们便满意了不是吗?”
多尔衮不敢言,唯有叩首再请哲哲原谅。
这件事,他不占理,不论是对玉儿还是哲哲,他都抬不起头。
旧年江南屠杀后福临遭遇刺客,他们矛盾激化,但彼此都努力化解矛盾,一年来一切安好,多尔衮心满意足。突然之间,被多铎闹出这么大的事,甚至直接伤害玉儿的身体和性命,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哲哲痛心疾首:“这一年来,前朝后宫相处和谐,我以为真的能高枕无忧,对你感激不尽。结果呢,才想着大家一道去乐一乐,就出事了。
“四嫂,是我的不是,是我没管好多铎。”
“多铎还是孩子吗,要你来管吗?多尔衮,你别怪四嫂不信任你,我们孤儿寡母,能有什么法子?”哲哲沉重地说,“看来往后这门是不能出了,出了门就是祸事就是是非,我们就躲在宫里过一辈子吧。”
多尔衮缓缓起身:“四嫂,我一定会处置多铎。”
哲哲却道:“还是算了,回头激怒他,越发不可收拾。这件事,你和你弟弟私下说清楚,不要说出去,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只想维护玉儿的名声和体面,还有我们孤儿寡母往后的安生。”
“是……”
“再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福临知道。”哲哲长叹,“皇上年幼,经不起,福临是那么地信任你。”
之后彼此又交代了几句话,多尔衮便跪安,他转身离开时,哲哲看了眼边上的阿黛,阿黛递回请主子放心的眼神,跟着送多尔衮出门。
多尔衮走出启祥宫,抬头便见大玉儿从永寿宫门下出来,她没有察觉到这里的人,扶着苏麻喇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她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太后娘娘。”阿黛出声,引起玉儿的注意。
玉儿转过身,淡淡地看向这里,在多尔衮眼中,这苍白无血色的脸,心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
可是玉儿看见他的一瞬,却是笑了,那样亲和温柔:“多尔衮,你来了?有要紧的事,禀告姑姑吗?”
多尔衮的心重重一沉,向前迈了几步,可不得不停下,眉头紧蹙,眼眸泛红,小心翼翼地问一声:“好些了吗?还疼吗?”
大玉儿从容大方:“我没什么事,不必担心,朝堂上相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玉……”
“对了,我正要去看福临练习摔跤,你去不去?”玉儿主动邀请,“听说你派鳌拜教皇帝摔跤,我正觉得新鲜,想去看一眼。”
多尔衮以为她要去书房,没想到是要去看皇帝,更邀请他同行,心里犹豫了片刻,只听苏麻喇热情笑问:“王爷,您去吗,再晚一些,皇上就该回乾清宫念书了。”
“去,一起去,请太后先行。”多尔衮躬身道。
他们一前一后,保持着君臣的距离,来到摔跤场。
深秋寒凉的时节,鳌拜正光着膀子教福临摔跤,福临见到母亲,一时兴奋,可鳌拜严肃地说:“皇上,不要分心,分心是御敌大忌。”
话音落,福临就被摔个大马趴,疼得他龇牙咧嘴。
多尔衮上前道:“福临起来,十四叔教过你招数,还记得吗?”
男人们在那儿摔摔打打,福临摔疼了没哭,反而越挫越勇,苏麻喇看得心惊肉跳的,大玉儿却像后娘似的,一点不心疼。
多尔衮时不时会看向她,大玉儿则仿若无事地冲他微笑,眼见得多尔衮脸上的神情,反而越来越沉重。
这一盘,多尔衮亲自上场教福临,鳌拜穿了衣裳,退到一旁,向皇太后行礼。
侍卫们欢呼着,给皇上加油鼓劲,摔跤场上异常热闹,大玉儿却不知不觉靠近了鳌拜,轻声道:“鳌大人,我同你说话,你继续往前看。”
鳌拜愣了一愣,目不斜视,稍稍张开嘴巴:“是,太后娘娘请吩咐。”
玉儿看着场上的人,眸中露出冰冷的目光,漠然道:“过些日子,你就离开京城吧……”
鳌拜内心震动,但不敢露在脸上。
不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