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若有那一天,姑姑依然不会悲伤?就连皇上,也不能让您掉一滴眼泪?”大玉儿渐渐平静,她何必为了姑姑一贯的作风来一惊一乍。/20/20341/
果然,哲哲神情冰冷:“我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掉眼泪,过了那一关,等福临长大,我可以用一辈子来思念他。不仅我,玉儿,你也必须这么做,大汗若……”
哲哲顿了顿,到底说不出那残忍的字眼,但继续坚定地说:“我也不许你哭,不许你伤心难过,玉儿,你要和姑姑一起握住皇权,保护福临保护科尔沁。”
大玉儿起身,含笑看着哲哲:“姑姑,皇上会硬挺地活下去,多尔衮也不会放弃他唾手可得的江山,多尔衮和福临一样都是努尔哈赤的子孙,蒙古是大清如今围剿明朝,将来对外御敌的天然通路和屏障,换谁做皇帝都不会和科尔沁过不去,更何况,齐齐格的娘家也在科尔沁。姑姑,您过虑了。”
哲哲没有被激怒,冷静地说:“我们的性命,福临的性命怎么办?不论谁做了皇帝,只要不是福临,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纵然不惧怕,福临何辜?”
“若不是福临做皇帝,那就必定是多尔衮做皇帝。”玉儿道,“您是担心豪格或是其他人对我们下手吧,他们不会有那样的机会,您放心。”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愿拉拢多尔衮?”哲哲道,“要知道,玉儿你的一句话,在多尔衮的面前,胜过千军万马。”
大玉儿却道:“多尔衮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本身不愿意去拉拢他。姑姑,多尔衮有多喜欢我,您能想象吗?将心比心,这辈子我无法回报,就别去伤害他。”
“你!”哲哲愠怒,“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谈情啊爱的。”
“姑姑,难道您要我去拉拢多尔衮,不是凭情和爱?”大玉儿微微含笑,“您心里再清楚不过。”
走出清宁宫,正月冰冷的风,叫人忍不住浑身一紧,苏麻喇跟上来用雪氅将她裹暖,主仆俩的双手交叠在一切,大玉儿仰望着凤凰楼,轻声道:“苏麻喇,能守一刻是一刻,我明知道他不爱我。”
“没有的事儿。”苏麻喇安抚道,“日子还长着呢,皇上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大玉儿摇头:“差着二十多年,我们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是我陪他走到底。齐齐格曾说,我的世界太小,我见过的男人太少,可当多尔衮十几年如一日的真心摆在我面前,我毫不动摇,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真意,不仅仅是我对他,还有他和姐姐。”
苏麻喇知道格格早已将一切都放下了,才会笑问:“若有来生呢?”
大玉儿气息安宁,收回目光,挽着苏麻喇的手回永福宫:“我愿早生二十年,比任何人都早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一生纵然不能得偿所愿,我也无怨无悔,苏麻喇,我是皇太极的女人。”
正月一过,天气渐暖,盛京城里每日都有兵马进进出出,有练兵的,有奔赴前线的,大清始终没有松懈对明朝的盯防,眼下就看着李自成如何作妖,待明朝朝廷和李自成两败俱伤,便是入关的最佳时机。
皇太极穷尽一生,盼了一辈子的大事业,却在这时候,变得淡漠从容,他把前线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多尔衮和豪格等,每日与一班文臣,钻研商议大清要用来传世的国学和文化。
堆积在崇政殿里的奏折,总会有得力的宫女为他整理,可那位宫女几乎不会在外臣面前露脸,纵然外头各种各样的揣测,也无法破坏崇政殿内的安宁。
春夏交替,时光飞逝,福临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长个儿,过年时还比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都矮一截,一眨眼,个子就窜出来。
只是长大了,性情也不安分,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自以为有多了不起。
这日阿哥们一到去校场学骑马射箭,叶布舒和硕塞也都在,但岳乐因七福晋染病要在母亲身旁伺候而告假一日,似乎是见福临身边没有了高大的岳乐陪伴,兄弟几个暗戳戳地想欺负他,但福临怎么会随便容得旁人欺负自己,不知闹的什么矛盾,和几个孩子大打出手。
叶布舒拉架的时候,趁机把福临一推,摔得福临蹭破鼻子流一脸的血,跟随的嬷嬷和宫人们大惊失色,一路把消息传到宫里,说叶布舒欺负九阿哥。
颜扎氏听闻儿子闯祸,跑到清宁宫,不问缘故就磕头赔罪,左右都是叶布舒的不是,求皇后责罚。
她这样放低姿态,无非是为了皇后和庄妃不要事后算账,对叶布舒做出不利的事,他们这些庶福晋所生的庶子们,本就活得不容易。
哲哲乐得大度,反而劝慰颜扎氏不要为了孩子操心,说叶布舒大了,该成家,拉着她一起,要为叶布舒和硕塞,一同挑选福晋。
满脸血的福临被送回来时,刚好遇到皇太极,他低头看着儿子,福临不哭不闹,一脸倔强,只是小声地哀求父亲:“皇阿玛,别叫皇额娘和额娘看见我这样。”
皇太极嗔道:“没用的小东西,打不过还打?”
福临傲然:“皇阿玛,等我长大了,就打得过了。”
皇太极带着他去擦拭疗伤,一面命尼满去找来多尔衮,多尔衮见福临伤成这样,亦是大骇,皇帝却云淡风轻地说:“你愿不愿收这个徒弟,好好教他本事?”
福临聪明又机灵,听皇阿玛这话,立刻跳下来跑到多尔衮跟前,给十四叔磕头拜师,挥舞着小拳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