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穆怀诚曾仔细调查过吴应枝这个人的平生履历,征和五年的进士,先是在户部做了个小吏,谨慎小心地往上爬,征和十二年当上了户部尚书,征和十四年外调江城巡抚,五年后坐上了巡盐御史的位置。
他想起胡心兰提起吴应枝时怨恨的眼神,若有所思,江城贪污一事或许与吴应枝有关……?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乔恒之似有似无提了一句:“当年,江城贪污一事爆发,首当其冲的是江城知府戚由道。”
“戚由道此人我记得他是淮城人,同吴应枝是老乡?”穆怀诚记起这人,乃是因为前世戚由道后来遂了他的名字,辞官修道去了,时年父皇还称赞了此人功名利禄无挂于心,当时他们几兄弟争权夺位暗潮汹涌,打的激烈,他正处于极度弱势,几个兄弟听了这话知道是父皇借故敲打他们,消停了不少,他也得以喘息。
此刻乔恒之提起,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说不定是戚由道贪污受贿,而后事发,将所有罪责推到了胡心兰父亲身上,而吴应枝,可能做了戚由道背后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性,当时的案件并没有交由京城吏部审讯,而是江城巡抚,也就是吴应枝审的案子,他选择了包庇戚由道,将此事推在了胡心兰父亲身上。
总之,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胡心兰都是存了报复吴应枝,想推他进地狱的心。
而具体的情况要后期再问过胡心兰才知道。
他至今还是对当时遇见吴家女眷的场景记忆犹新,那时的怪异的感觉一直盘旋在他心头,至今也无法解开,或许胡心兰也能为他解惑?
“对了,这几日你多找人留心城内的外族人,尤其是西凉商人。”扬州城乃是南北繁华交汇之地,经济繁华,城中鱼龙混杂,也有不少外族人走商,他不信西凉国没有派探子伪装成商户来往打探消息!
乔恒之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道:“臣记得,二皇子殿下说起他碰见商船是中旬?”
今日是六月初十,他们到了之后每日派人盯着码头,未曾见过有商船来往。
穆怀诚朝乔恒之笑了一下,道:“孤此前曾订在锦绣庄订了一批货,乔大人还记不记得?”
见乔恒之点头,穆怀诚笑得更有深意:“得知我们要来的消息,吴应枝肯定要转移赃银,当时孤猜想他们定是有固定的交易时间,西凉离扬州远的很,消息一定来不及互通,更何况吴应枝没法子解释他手里大笔的银子哪里来的,必定要借着出船的机会将银子换出去。”
“所以殿下当时定了那批货,为了抓他个正着?可是这样就算被查出不对,他们也可以说这些银子是用来采买货物的。”乔恒之不解,他们手里有交易凭证,有理有据,这是自己送到他们手里的证据啊。
穆怀诚叹道:“如果不这样,咱们怎么抓到藏在幕后的西凉人?”
找机会让他们的人藏在船上,揪出对接的人,甚至背后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今日走了个吴应枝,明日还能冒出来个王应枝、徐应枝!何其患也?
“如果这次有了证据,扳倒处置了吴应枝倒是小事,说不定能揪出朝廷里藏的更深的探子,我们手里也有了西凉的把柄,往后出兵也好,其他的也好,都有了借口。”
乔恒之看了穆怀诚一眼,心里有些感慨,这位太子想的倒是长远,野心……也不小,只是不知道能否走到最后。
自古以来的皇位之争都充满鲜血和阴谋,能坐上那个位置,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少不了,也不能少。
这大半个月的相处,他能看出这位太子有志向,更有皇上的宠爱,手段心计也有,皆要看他接下来能不能忍,忍得住,皇位唾手可得,忍不住,没了帝王的偏爱,兄弟相残……结果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