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穆怀诚还在思考究竟是哪里怪异,因此有些心不在焉,漫无目的地在寺院中闲逛,直到脚底踩到一个略坚硬的物体上,他抬脚去看,一根金簪被他踩进了泥里。
金簪很新,像是刚打出来的,簪头做的是祥云样式,簪身上刻了个小小的“兰”字。
他所站的地方是南北两院中间偏南的地方,可以说是他们这一行人回去的必经之路,可能是沈家人掉的?
穆怀诚决定去找个人问问。
不想接连碰到几人皆说不认得,他正欲寻寺中沙弥来问,正巧碰见了沈清芙从沈老夫人那里出来,因想着她大概知道,便拦住了她。
沈清芙歪头看了他一眼,睫毛微微一颤:“堂兄?”
穆怀诚喉头一动,他进寺时便是以沈家远方子侄的身份,按辈分算来确实算得上她堂兄,沈清芙平常皆是冷静而克制的,像早春刚融化的雪水,水面偶有浮冰,触之冰凉,却又能让人觉出其中深藏的温柔,此时微微歪着头的模样,让他颇觉新鲜,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这簪子是我来时捡的,不知是不是府上家眷落下了,因此来问问。”
沈清芙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一下,又将它递还给他,摇头道:“这簪子我并未见过,像是扬州特有的工艺,二两足金,不像是寻常人家用的,殿下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外头的夹道上。”穆怀诚道。
“想来应该是别家落下了,不如问问明真师父,是不是吴家女眷落下的,若不是,便应该是往日来往女眷的。”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去找明真师父,沈清芙安安静静走在他右侧,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半边莹润的脸庞,鼻子小小巧巧的,嘴唇微抿着,白色流苏耳坠垂在脸侧,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扰人心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的心态就像真的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一样,而并非灵魂已经称得上苍老的人,就在此刻,虽然风里都是沉默的气息,他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为这片刻的宁静而感到愉悦。
沈清芙是个难得的、会让人觉得舒服的人,她理智地保持双方的距离,不会过分谄媚,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冷淡,她活得克制而守礼,却不是古板呆滞的,船上的半个月苦闷而又无趣,她却能找到各种新鲜而奇特的东西让他们觉得这趟旅程并没有那么的枯燥乏味。
“似乎许久未见过乔大人了。”
穆怀诚挑了挑眉:“怎么突然问起乔大人?”
此时他们正穿过小夹道,夏日有月季花开,寺院中种了许多,有花枝探出身来,他替她拨开了,侧过身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可惜沈清芙很快垂下了眼眸,长而翘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落下浅灰色的阴影,她道:“随意问起罢了。”我有个儿时好友很像他。
这句话她没说,又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可信度,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带着她往前走。
沈清芙侧脸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无声地笑了一下。
一步两步三步,沈清芙无聊,无意识地跟着前面人的步伐走,他抬左脚她便跟着抬,慢慢觉出其中趣味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般。
穆怀诚走着走着莫名觉得有些别扭,身后跟着个人,一步一步和他一样,这感觉委实让他觉得怪异。
他停下了脚步,正待转身,不想沈清芙猝不及防撞在了他背上,他急忙转头去看她,却见她眼泪刷得一下留下来,鼻头有些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茫然无措。
穆怀诚抬手想去替她擦眼泪,即将碰到她脸时被避开了。
沈清芙退后了一步,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胡乱抹了把眼泪,慌道:“我…我没事,先回去了。”语毕转头就走。
“等等。”
她回头,穆怀诚修长的手上捏着一方手帕,递到了她眼前,道:“擦擦吧。”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福了一礼:“多谢。”
穆怀诚没说话,目送她离开了。
他自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沈清芙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后,耳边是鸟鸣钟响,鼻尖是馥郁花香,摇摇头转身继续去找明真。
说来也巧,找到明真的时候正有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正在同明真说话,听她的意思是丢失了根簪子。
听到穆怀诚的来意便向他介绍道:“这是吴家的女眷,正巧丢失了支簪子。”
穆怀诚抬眼去看,女人梳着妇人发髻,脸若银盆,色若春晓,眼似流波,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媚意,头上的首饰倒是和他手中这簪子一套的,便道:“这簪子既是夫人的,如今便物归原主。”
还了簪子他便往回走,有心想去看一眼沈清芙,方才她似乎撞的不轻,走至半路却被后面一道柔媚的声音唤住:“公子留步!”
他看了一眼,是刚才的妇人。
“公子方才说物归原主,我这也有样东西,想要物归原主。”说着她便要解开罗裙,惊得穆怀诚扭头看景。
妇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故意逗他:“公子怎么不敢看妾身?”
“……非礼勿视,夫人请自重。”
“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害羞?”
穆怀诚心里一跳,也顾不得什么非礼勿视,转头盯着她,却发现她正慢条斯理系裙带,眼中含着戏弄一般的笑看他,见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