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世家小姐皆是京中贵女,按着名门淑女的模范去教养,对琴棋书画诗酒花皆有涉猎,其中各人皆有所长,譬如徐沉水,她素来沉静,偶尔有些跳脱,却不会出格,平日里最喜看书,虽说只是女儿家,却也把自己当做男儿,经史子集都仔细研究过,民俗风物、野史趣闻也看了不少,但凡有什么典故都信手拈来。
再如温白素,虽然为人低调,平常并不如何显露,与她交好的几家姑娘却都知道她的画技可称得上一绝,不论工笔白描,还是水墨丹青,皆是信手拈来。
沈清芙虽是个唱曲儿经常跑调到没边的人,却对节奏十分敏锐,尤善节奏明快抑或是极需力度的舞蹈,旁人皆说这与她的性子不相符,沈清芙皆一笑而过了。
此时太后突然叫她们献艺……
众人都想起此次宴会的目的来,不少人都暗暗打量穆怀诚。
太后仿若不觉,只是假装自己是个想看年轻鲜亮的女孩儿的才艺,即便她心里明白众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穆怀诚并不意外,前世便有这一出,只是他心里多少觉得好笑,不是觉着太后这样有什么,而是有些莫名,不知太后怎么想的,难道这些女子跳支舞弹个琴他便能一见钟情瞧中她们,看出他们性情然后立马嚷着要娶她们做太子妃吗?
他能以欣赏的目光去看待这些贵女,却也只是欣赏罢了,甚至心里头还存着个惋惜的念头:这些贵女从小便学这些技艺,十数年苦练,不知咬牙坚持了多少回,又在背后吃了多少苦,能现出来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虽然她们练这些也并不为着旁人赞赏亦或惊艳,只为用来让自己更加优秀,他却仍旧存了几分难言的可惜,闺阁间不乏惊世之作,譬如诗词,又譬如歌舞,皆因礼教约束难以传递下去,世上如公孙大娘、易安等人一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再没有了吗?也有的,只是很多都淹没在历史长河里,或者说根本未曾走出闺阁的范围。
她们能展露的机会用一次便少一次,也因此,穆怀诚便看的格外用心,他倒是有心想做一本册子,记录下这些颇有才华的人,只是怕误了她们闺誉,只好作罢。
穆怀谦也颇为认真,半晌偷偷拉他的衣袖,待他低头去看的时候咧了咧嘴,悄摸摸指着下面一个女孩子笑:“大哥,你瞧那个人。”
他瞟了一眼,并没什么,也不知道他笑些什么。
穆怀谦见他瞧不明白,便同他解释:“我见旁人都在说话,看歌舞,只有她一直盯着桌案上的点心,一副想吃不敢吃的模样,便有些想笑。”
“这又有什么?”穆怀诚哽住,是他笑点太高了吗?
穆怀谦嘻嘻一笑:“她先时已吃了好几大盘的点心了,此刻大抵是还想吃可肚子装不下了吧?不知为什么,我觉着她倒有几分可爱。”他伸手去拈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眼睛却还去看那个女孩子,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话:“你看旁人,大多看也不看桌上的食物,只有她一个人吃的开心。”
宴会是穆怀谦准备的,有人如此喜欢,他心里便也跟着欢喜,连带着那女外好看。
穆怀诚倒是懂了几分,但凡付出了,总想着去关注一下旁人对此的反应的,更何况穆怀谦还是第一回,自然更加留意,只怕他这一晚上将众人反应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