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呀的城门还未完全关闭,便又听到城门看守不干不净的唠叨,随即又佯装谦恭应声,命令甲士兵丁再一次大开城门。
这一次从里面出来的车队,挂着迎风猎猎的“卫”字旗幡,只见头马之上的卫君子南真,嬉皮笑脸追上前来,向那晋公礼数周全的问候。
子南真道:“晋公此去大梁,请捎带上我等,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省得为陆匪水贼所骚扰!”
遇上卫君这种狗屁膏药一般的人物,一般人还真没办法。他跟在屁股后面,撵又撵不得,打又打不得,都是王亲国戚,拐弯都是亲戚,他虽是赘婿,但也要给王女几分脸面。那晋公也只是没好气的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晋公押着秦梦等人赶到济阴渡口,这边早已有甲士警戒等候,一艘两层的楼船停岸待命,众甲士合力将囚车抬上甲板。子南真等人也跟着弃车上舟,不忘给秦梦等人投去安慰的目光。左清拍拍囚车的横木道:“别害怕,我一定会让父亲救你的!”
秦梦听了很是温暖,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在享受这难得做阶下囚的机会。随着晋公吩咐连夜行船,楼船便被岸上甲士齐力推向河中。随着底舱里橹手整齐的号子,船如离弦之箭。随之凉风带着湿冷的水汽拂面而过,秦梦仰天长看灿烂星河,低头俯看两岸秋日里的萧瑟,尽管黑漆漆一片,但却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惬意。
想起文人素喜得意时赋诗,秦梦嘿嘿一笑,诵道:“一条黑毯万颗星,两岸还有笔架山。”谁知头顶船舱上有人说道:“小子很有雅兴啊!说话还颇有韵味,这眼前哪是什么山,这都是曹叔振铎及其子孙的陵墓。”
秦梦顿悟,曹叔振铎乃文王十子之一,被封曹国,国都就是现在的陶邑,以前称作陶丘,死后葬于此,这里本无高山,因曹公二十五代皆葬于,陵墓高大相连形似山峦古称仿山。
两层的楼船甚是宽敞,子南真搀扶左老夫人参观此船,高声夸赞晋公治军有方,不愧是嚄唶宿将晋鄙的族弟。
那船舱上适才说话之人又接话道:“莫要在风里待着了,天黑风大,小心跌落船下,到时候老夫可是不救!你小子怎就不知道体谅老人家,风冷侵体莫要让老夫人着凉!向上来就上来吧!”原来此人就是那晋公老头。
子南真厚着脸皮应诺,和老夫人上了二层船舱。子南真上去便是问东问西,问将秦梦押到哪里,为何要抓秦梦,毛薛二公又犯了什么王法。有左老夫人在,晋公尽管有些不耐烦,但也不好意当面训斥翻脸,也只得应承几句。
秦梦从他们的言谈之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事情远不是起先自己所琢磨的那般复杂,更不是吕不韦和公子子傒再索要自己,一切都是晋布事件的延续。
那晋布身边的宠信客卿,逃出繁阳后并无走远,反而又潜回到了繁阳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经过他细心的调查晋布倒台前,繁阳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之事,竟然发现所有线索幕都指向了田氏庄子。
他伪装成落难之人,混迹在田氏庄上,以给砖窑卖苦力谋生,同时收集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庄上之人以为万事大吉,口不遮拦,竟将秦梦做过的惊人之举拿出来炫耀,虽是细枝末节之事,但经过龙卿琢磨很快明白了秦梦在其中的作用,加之郭非被锤杀之事,很快就确定了此事的元凶罪魁依然还是信陵君,小少年秦梦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对于晋布叛逃至秦之事,失势最大的不仅是晋氏一族,连带着太子增的朝中势力都受到了不少波及。因为晋氏一族是魏王老臣,自然力挺太子增,而太子增无形的对手是信陵君,两方利益相同,自然一拍即合。
叔父夺了侄儿江山的事情,自古不乏,太子增自然要时刻防着信陵君,此行临淄带着信陵君之子魏宇,其实也算是向信陵君示意,魏宇就是信陵君押在大梁的质子。
龙卿深知此中关系,便前去投奔太子增。而太子刚回来,听闻此事和一个小子脱不开干系,而这个小子就是让临淄几次闹翻天的繁阳小子,当时便震惊了。不过联想秦梦在临淄所作所为便也不觉奇怪。
信陵君威望之大,影响之远,非能撼动之人。太子增也不敢将事情做绝,只希望找一个替罪羊灭灭信陵君旧臣的威风,同时将晋布叛逃之事拨乱反正,也算在朝中重塑实力。
秦梦自然就成了替罪羊的最合适人选,魏增确实已经向魏王要了王命,将田氏庄子划为他的封地,随之布下重兵恭候秦梦回来,好将其擒获。
凑巧的是太子增竟在陶邑和秦梦不期而遇,由于所带人手较少,又有毛公薛公在场,害怕当时动手让他们看出破绽,便用了一个拖延之计,只为去搬救兵,好将秦梦完全控制,运往大梁面见父王,为晋布的冤屈拨乱反正。
陶邑距离大梁三百余里,济水平缓,最利于行走,底舱里的橹手奋力划船,楼船似乎长无数只大脚在漆黑的水面行走,第三日黎明,船离开济水拐向了一条通往大梁的支流。
中午时分楼船终于到达目的地,蓝天白云之下一座气势宏伟的大城映入眼中,这便是春秋为郑地,战国为魏都的大梁城。
大梁乃四战之地,四方没有天险可守,唯有凭借坚城。故而大梁城墙高大宽厚,护城河水深宽广。大城四方型制,每个方向的城墙均开三个宽大城门。
严格意义上这算是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