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坐实此人真是刺客,那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日后哪个诸侯还敢放心大胆的来齐国做客?后胜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失言事小,齐王的脸面事大!
不过后胜转念一想,幸亏秦国壮汉出手及时,未让刺客得逞,更未造成严重后果,就凭几根似针非针似箭非箭的铁器,最多也就是个图谋不轨,对两国关系伤害倒不大。
“来人啊!快将此人绑缚天牢!拷问出幕后主使,看他意欲何为?”齐相后胜为了将大事化小,声色俱厉的吩咐侍卫头领尽快处理了此事。
那齐王宫的侍卫头领大概是安逸太久了,一时间竟自己职责忘记了,怎么都没料到齐王宫天齐殿还有人图谋不轨!后胜见侍卫头领有些木纳,顿时怒火中烧,低声咆哮道:“平时机灵的不行,关键时刻怎么就傻了!还不赶快去办!”
那侍卫头领醒悟过来,早已面如土灰,招手叫来几位甲士,便要接手王翦手中的刺客。只见王翦将手中那耷拉脑袋的刺客往地上一推,冷冷的说道:“不用麻烦了,问也白问!早已服毒自尽了!”
“什么?还真是刺客!没想到就这么死了?这人到底是要刺杀谁呢?齐王,还是秦人,或者在座的公卿大夫?”大殿中的人们听到王翦所言人已自尽,顿时便沸腾了起来,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素来祥和安宁的齐王宫内会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
刺杀虽未遂,但干系重大,所请刺客可是死士!齐王建怎么不明白此中要害!不论刺客针对谁,今日之事,都对齐国大为不利。若真是刺杀秦王后或秦公子,那么就是三晋想要借此绑架齐国一同连纵抗秦!若是刺杀他齐王建,那就更为复杂,不排除国中有乱臣贼子,说不定是燕楚想让齐国生变,趁机掠城夺地。
后果不堪设想,若刺客真的得手了,齐国便再无安宁。齐王建想及于此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刺客身前,只见刺客嘴角处淌着黑血,侍从探过鼻息,确定断了气。
侍卫头领从地上捡起一支适才从竹竽管中磕落的铁器,这东西半尺多长,前段尖锐无比,后面却插了一个空心木质锥管。
“启禀大王,这是淬了毒的吹针,此针镔铁打造,填入大小合适的竹管便可吹气运行,气力充足者,可吹弹数十丈之远……!”侍卫头领战战兢兢的回禀齐王。
身为相国的后胜,政治觉察力自然比普通士卒敏锐,生怕侍卫头领透露出更多细节,便强硬的打断道:“好了,你下去会同乐师,探查此人有何来历,调查他生前和谁来往,务必查的仔细清楚,捉住幕后真凶!”
后胜随后又在齐王建耳边嘀咕两句,来到王翦面前,赞许的拍拍他的肩头感激的说道:“多亏这位探查细微的秦人壮士及时出手,我王才免遭一劫,请问壮士名姓?本相要连敬三杯,替大王表达谢意。”
谁要行刺齐王?那吹竽手的位置根本吹射不到齐王,换成赵姬母子更为便利。王翦自然不是普通武夫,自然明白后胜将事情揽到齐王头上的用意,便也虚以委蛇道:“齐相过奖了,并非在下功劳,全赖……!”
王翦转头看向门口处的秦梦,却发现人早已不在了,看来这小子有意躲开是想超脱自保,一开始就变着法子暗中提醒,见了他王翦又是挤眉弄眼,既然如此大功弃之不要,他王翦也乐得成人之美!随即应变道:“全赖齐王洪福齐天,上天眷顾!”
吕不韦也前后脚跟了过来,向齐王一躬身答道:“齐秦一家,抓奸除恶自然是我等分内之事,莫要因为一个刺客扫了大家兴致。齐相你说呢?”
这又是一次针对赵正的暗杀,吕不韦怎能不知,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便也想小事化了!
难得两人都有默契,两家谁也不想将事情扩大。后胜挽起吕不韦的手臂,爽朗的大笑道:“极是,极是,我们继续听乐!”一切又恢复如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赵正身边多了几个贴身护卫。
王翦再次警惕的巡视四周,始终不见那少年出现,心中却有了几分想念。若不是他适才指指吹竽手们所坐的蒲团,王翦决计发现不了隐藏在百十人中捧着一样竹竽的刺客。谁曾想到,一个未带蒲团的竽手就是刺客!
若不是秦梦故意砸出药匣子,决计引起不了他王翦的注意,吹针可射数十来丈,还喂了毒,万一公子中针,岂不真要命丧黄泉了。到时所有一同出行的甲士也都得跟着陪葬了!
从崔邑馆舍大火到赖邑伏家大火再到今日吹针刺客,这一切,似乎这个少年小子都能先知先觉!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公子,他到底所图为何?到底有何神秘背景?
王翦越想谜团越多,心中烦躁,坐立难安,决定出殿去寻秦梦与他一吐为快。
秦梦并未走远,就在殿门前,抱着一根柱字聚精会神的看着远处浓密而又拨不开的黑暗。
王翦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站立远眺前方,王翦黑沉的身影投射在秦梦脚边,秦梦并未回头。他们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无需寒暄,便已感知。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同走下台阶,来到了殿前的空地上。
秦梦首先开口道:“刺客同党刚走!”
王翦大惊失色下意识握紧胯间的利刃:“哪里?哪里?”
“黑暗的尽头……”秦梦幽幽说完,沉默良久,而后长长一叹道:“无边的凶险!就像这看不穿的黑暗!”
秦梦这句话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