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达了最后通牒,顾荣昇看了薛彩蓝和顾玉琼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客厅。
事实上,也没必要有过多的言语,该说的话早就说了,其他的都在不言之中。
当脚步声彻底消失,薛彩蓝终于忍不住了,她双手捂脸,崩溃大哭。
当年,她对顾荣昇一见钟情,奈何妾有情郎无心,她不甘被忽视,只好步步为营,接近顾老夫人,放低了身段讨好她,甚至不惜以阴谋诡计算计唐素衣。
十年谋划,她终于成了顾太太,一时间风光无限。
可终究是十年一梦,黄梁梦碎,到头来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啊——”薛彩蓝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顾玉琼厌恶的拧着眉头,看到自己崩溃大哭的妈妈,她非但没有上前安慰,反而露出了些许厌恶。
如果说薛彩蓝步步为营了二十年,那么顾玉琼的算计只多不少。
天知道当薛彩蓝嫁给顾荣昇时,她有多开心。
天知道当她改为顾姓时,她有多激动。
在a国,南是国姓,最是尊贵,那么其次就是唐姓,虽然顾家与两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对她顾玉琼来说,足矣了。
不是说她有多喜欢顾荣昇这个继父,而是顾姓,带给了她太多的便利,是她跻身上流社会的跳板。
天知道她初次见到顾倾城时,有多嫉妒。
那个时候的顾倾城,穿着白色的刺绣长裙,长发散在身后,眉眼精致,潋滟生姿,一身清绝的气质宛若出淤泥不染的白莲,圣洁无双。
那时她就满心嫉妒,她想取而代之。她想成为顾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后来她发现,她取代不了。
无法得到,她便毁了。
于是,她处处算计,步步为营,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她就将顾倾城赶出了顾家。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她有多高兴。
甚至有几次,她在梦中笑醒。
她尊享了十年的殊荣,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样的云泥差别,她如何能接受?
她是顾玉琼,也只是顾玉琼,谁都不能剥夺她的姓氏!
她只有一个姓氏,就是顾姓!
敛去眸底的阴寒,顾玉琼不耐起身,“总统府还有很多工作,我先走了。”
薛彩蓝止住哭声,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宝贝女儿,我们该怎么办?我步步为营了二十年,最后竟落得了离婚的下场,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顾玉琼叹息一声,她蹲下身体,与薛彩蓝对视,语调苦涩,“父亲是铁了心要为唐姨和顾倾城讨回公道,我们又能怎么办呢?连奶奶都无可奈何,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能去死吧?
再说了,我习惯了叫‘顾玉琼’,再改回原来的名字,还怎么在总统府立足啊?
那个时候,估计会成为整个总统府茶余饭后的笑柄吧!”
“是妈咪连累了你……”薛彩蓝再次啜泣起来。
顾玉琼轻轻揽着薛彩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眸中闪过一抹不耐和鄙夷。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没领会到弦外之音,她是猪吗?
“妈咪,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我们要坚强的活着。”顾玉琼话语温婉,“而且父亲说的对,我有能力和义务赡养你,世界之大,总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顾玉琼说了什么,薛彩蓝并未深究,她只是捕捉到了顾玉琼话语里的两个字眼儿。
“死……活着……”舌尖仔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薛彩蓝突然计上心来,她抹去眼泪,笑着对顾玉琼道,“宝贝,你放心,妈咪不会让我们一无所有的。”
“没关系的,我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也很好。”顾玉琼释然一笑。
薛彩蓝摇头,她轻柔的抚着顾玉琼的脸颊,“妈咪一无所有无所谓,怎么能让你跟着妈咪一起吃苦呢?
乖女儿,去总统府工作吧,等你回来,妈咪给你一个惊喜。”
“妈咪,你想做什么?”顾玉琼拧着眉头,生怕薛彩蓝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薛彩蓝却是神秘一笑,“放心吧,妈咪有分寸。快去工作吧,免得阁下对你有意见。”
在薛彩蓝的再三催促下,顾玉琼终是妥协了,“好吧,那我先去总统府了。”
顾玉琼抹去薛彩蓝眼角的泪痕,起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走在逆光处,她勾起了一抹笑,映着阳光,显得阴郁迷离。
直到走出顾家,她才微微仰头,让阳光铺在脸上,惬意十足。
阳光很温和,生活很美好,这样的日子,才是她顾玉琼该过的。
*
顾荣昇从顾家离开后,亲自与首都的首席律师见了面。
双方商讨了离婚协议的内容后,顾荣昇提到了顾玉琼改姓的问题。
虽然有些为难,并非不可办理。
秘书将离婚协议打印出来,顾荣昇和律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纰漏,他便在男方处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秘书边装在了文件袋里。
顾荣昇说,“你去送给薛彩蓝,让她签名之后,立即送到民政局办理相关手续。”
“是。”秘书颔首应答。
“通知薛彩蓝和顾玉琼,限她们在一天之内离开顾家。”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一想到她们对顾倾城所做的事,顾荣昇就恨不得直接将她们赶出去。
“老家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出了律师事务所,顾荣昇问道。
“基本都安排好了。”秘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