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灰色的天空下,乌云渐渐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雪洒落在千家万户屋顶之上,千家万户就像是一个个点缀起洁白奶油粉底的精致蛋糕,十里飘香着。
雪落在树上,雪落在大地上,雪落在沉浸在过年夜余韵的羊肠小道,深门古巷之中。。
光和五年的初春,吕布终于实现了羁押在心中十一年的夙愿,在新一年的伊始,陪着白发渐生的母亲黄氏吃了一顿只属于母子两人的家宴。
这一顿家宴,虽然只有几个普普通通的饭菜,但吕布却吃的热泪盈眶。因为这几个普普通通的饭菜,有大半都是母亲亲手下厨做的。
她那原本白皙洁白的手不知何时已是爬上了细微的褶皱,她正是用这一双手亲手将吕布拉扯着成长!只是如今,母亲用青春的等待换来了自己的长大,她却有些苍老了!
还有一道菜是吕布做的,一向对厨艺深恶痛绝,从前世到今生从未下过一次厨的吕布系上了母亲的围裙,默默的默默做出了这一道菜。
苦涩到难以下咽,如此都算抬举了他的这道菜,然而母亲黄氏却自始自终都直夸吕布做的饭好吃。盘子里青黄糊状的青菜炒鸡蛋,到被她消灭了小半。
至于另外的一大半,却是被吕布狼吞虎咽的吞下!
“布儿,你终于长大了,不过下次不准进厨房了,须知一家之主理应远离庖厨。去闯荡吧,你的将来,不在这里!莫要像你父亲那样,又是为了我,蜗居在这小小的吕家堡!”
吕布重重点头,哽咽应声:母亲就是孩儿永远的避风港,孩儿有母亲大人在,便没有人可以阻挡孩儿前行的脚步!终于一天。。
青年的话在此戛然而止,他将后面的一句话潜藏进心底,当他真正做到的时候,他会浅笑安然,用事实自豪的告知母亲,布儿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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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已经连着下了六天六夜,却没有一丝一毫停息的迹象。吕布亦乐的能够拖延更多的时间多陪陪母亲,死皮赖脸的以雪大路阻为借口,堂而皇之的享受黄氏的宠爱。
五原郡郡府,九原城。
丁原有些晦郁的凝视着窗外那纠缠不休的鹅毛大雪,自那日燕荔阳退兵之后,丁原本打算回并州首府晋阳城补过一个舒服安逸的新年佳节,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却不得不迫使他的行程耽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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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了吗?希望这一次一定不要再错过了!”一双饱含祈盼的黯然双眸怯怯的注视起郡守府门前的狰狞石狮。
“噗通”一声,十六岁的清秀少女,在郡府守卫诧异万分的目光中,重重的跪在了积雪积压的地面上。
大半个裤脚深陷在雪堆里,腿好冷,好冷,然而为了爹爹,再冷,再委屈,情仪也要坚持住!
“民女严情仪,请见青天大老爷,并州丁大刺史。民女要替父伸冤,请让民女陈诉爹爹的沉冤之苦!”少女凄婉的腔调中满是深重的哀求,使得站立在门前的铁血硬汉都微微动容!
“要不,我们前去禀报一番?”一名年轻兵士说道。
“不行,刺史大人现今因为大雪突起,不能归家,正在气头上,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姑娘触了他的眉头!”另一名兵士尽管有些同情,但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同意老腌的想法,并州境内有冤之人何其之多,若是所有人都能面见刺史那还不乱了套?让她跪吧,跪一会,跪累了,就走了!”
“哼,你们两个老油子有点同情心行吧?看这小姑娘多可怜!你们不去,老子去!”四名守卫中最后一人开口了!
“这位姑娘,地上冷,你快起来,吾先进去禀报,你无须如此!”说着最后一人就要搀扶起严情仪。
少女感激的笑了笑,但她的眼神却是如以往一样的倔强与刚烈。她没有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啊?如同圆寂而死了的雏凰,本该永远失去涅槃重生之力,但她却倔强的要挣脱了地府守则的约束,哪怕是游也要游过深渊死海,从新翱翔于九霄蓝天。她倔强的挪动凤爪,刚烈的游过深渊死海的侵蚀。
“有人要求见,哦,让她进来吧!”丁原正闲来无事,故而想要找点小事打发下时间了!
郡府内院,温暖如玉,一间装饰精美齐全的客房中。
丁原打量着这个清秀的有些过分的少女,疑惑为何她不愿和他在客厅内交谈,却要恳求他带入客房内室中。
“小女子。。恳求刺史大人。。大发慈悲,饶。。了家父的性命。。”不知是紧张还是焦急,少女所说的话有些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但总算把大概意思说了出来。
“什么?不行!你说你父亲是严丁甲,那个太原郡内最大的私盐贩子,敢与外族私下交易而又不交税的商贩!依大汉律令,偷漏交税者死!私自通商外族者死!本刺史岂能带头徇私?”丁原怒气勃发着道,仿若少女的话就是对其天大的侮辱!
莫非真要那样?少女心中一紧,她在晋阳城酒馆曾听到几个落魄文士谈论刺史,说他快四十岁半入土的年纪,却娶了一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女子做正妻。也不算一个好人!
少女暗咬贝齿,闭着口不说话。
丁原亦不说话,只是目光一寸寸注视起少女的清秀怡人的面貌与凹凸有致的身材。身材有些娇小了,但也是恰到好处!
丁原的扫视目光,更让少女肯定了心中的大胆猜想。
罢了!少女一行清泪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