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群耀武扬威的人走远了,乔夏才收回视线,垂眸看向地上挣扎起来的人,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乔夏伸出的手才碰到男孩,想要扶起他,就被毫不犹豫推开。因为猝不及防被推开,乔夏陡然一屁股摔到地上,软软的土层贴着屁股缓缓传递着阴冷的湿意。她无意识的把双手撑在地上,眨圆了双目,微仰着下巴愣然的看着狼狈的男孩。
男孩并不介意乔夏吃惊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借力从地上爬起来,挣扎了几下,倒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整个过程没有看乔夏一眼,随意拍了拍身上到处都沾着的泥,就转身蹒跚着步子走了,
乔夏看着那瘦弱的背影,可以很明显察觉到他浑身在抖,即使痛的全身都在抖,他也坚持挺直了脊背。
盯着那背影眼波微动,乔夏也从地上怕了起来,赶紧跑了几步,就追上了男孩。
清亮的双眸直视男孩,眼神友好真挚,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乔夏利索地从包里掏出两个大苹果,摊在他面前,适时往前递了递,其意不言而喻。
时间有一瞬的静默,长到连乔夏嘴角的笑意都尴尬了起来。
男孩没有看苹果,更没有接过,而是盯着乔夏,眸子一动不动,那眸子里的冷,让乔夏浑身都起了寒意,她也觉得自己在自找苦吃。
她斟酌着开口,“拿着吧,你不吃,你的外婆也可以吃。”
听了这话,男孩的眸子动了,等到乔夏回过神来,男孩的身影已经远了,手里的苹果也没了。
她瞅着远处,唉了一声,好吧,多管闲事总要付出代价,她的大苹果没了,还惹了混混表哥。
那男孩她不知道叫什么,全村的人也不知道,他们都叫他杂种,小杂种。
他是外来人,他的母亲是大着肚子来的村子,同行的只有他的外婆,没有父亲。
本来也没什么,顶多就是闲言碎语多了些,被人讨厌罢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人人喊打。
男孩的母亲长的很美,绝色的美,一点也不像住在村里的人。
可这美害了事。
这仙女一般的美人,引起了许多的人垂涎,村里的男人有了老婆的,有些也总忍不住多瞟几眼男孩的母亲,光棍儿,单身的,打量男孩母亲的眼神就更肆无忌惮了。
村里的好多女人简直恨极了男孩的母亲,自然是在村里各种刁难他们,排挤孤立他们,致使他们一家的生活在村里一度举步维艰。
男孩的母亲在生下男孩不久,她就因为杀了人,被公安局抓走了,关进了局子。因为才刚生产,身体也不好,都没等到审理完,男孩的母亲在监狱里没挺多久,就死了。
男孩的母亲为什么会杀人,因为村东戴寡妇的男人看上了她,企图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当时男孩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家里只有一个年老的老母亲,男孩的母亲又刚生产完,怎么可能抵抗得了身强体壮的男人,听说当时女人的凄厉的尖叫声,婴儿的哭喊声,传得连村子中央都能听见,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帮那孤儿寡母,任由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或者男人的□□继续。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在男孩的院子里见到了戴寡妇男人冷冰冰的尸体,想来是男孩的母亲在反抗的过程中过失杀了人。
所以戴寡妇成了寡妇。
各种各样的闲话,立即传了出来,没人觉得男孩的母亲是正当防卫,尤其是女人们,都认为男孩的母亲是狐狸精,专勾男人,专带来噩运的,男孩的存在也被他们说成是霉运的降临,男孩一家在村里过的举步维艰,更加艰难。
似乎谁都忘了昨夜里的哭声,还有他们的冷漠。
众人对他家的厌恶程度愈深了,男孩出来一次总要伤痕累累回去,村里的大人们倒是不可能直接对男孩动手,不过各种冷暴力也够他们受了,还有时不时各种尖酸刻薄的谩骂。
但是同龄人,村里的小孩就不会客气了,他们在自家大人的潜移默化下,自小就认为男孩是不详的,每每遇见了男孩总会伙同一群小伙伴对男孩拳打脚踢。他们是孩子,好似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只需随心所欲,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怒爱好,所以所有的苦痛都由男孩来承受,同时还有一群能理性思考的成年人冷眼旁观。
同时男孩还得面对求学路上的困难,不仅村里的人不接受他,就连村里的小学也拒绝他来上学。
他家的事传的十里八乡,连镇上都知道了,镇里的小学也拒绝男孩来上学,故求救无门的外婆绎∮鸲归,所以男孩极有可能现在还是个文盲。
男孩是由他的外婆养大的。
因为村里的各种排挤刁难,甚至恶意的使坏,他外婆不可能有活儿干,也没地方挣钱养活男孩,也或许是身上有些盘缠,磕磕绊绊的也同男孩活到了现在,但也堪称奇迹。
乔夏记得她小学三年级时,男孩在村里的医务站被打的很惨,她没有亲眼看见,是听别人说的,原因是男孩的外婆生病了,男孩跑到医务站求他们去看病,结果只得到了一顿打。
明明她都觉得他们可怜,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恶意揣测他们,各种欺凌,把他们逼到绝境。
男孩的外婆的确身体不好,刚来村里那会儿,大家伙儿可都瞧见她天天喝药,行动也不太方便,基本上都是卧床休息。
当时男孩自然没有请去医生,本以为男孩的外婆会这样去了,结果愣是在床上躺着活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