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不过离开了几天,坟头上就冒出绿草,小乔寻了棵树将马系好,提着小酒坛子走到坟前,就那么坐下了,她看着连一块碑文都没有的荒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那场饥荒,死了太多的人了,他们背井离乡,往南边逃亡,因为父母带着他们两个孩子,走的并不快,脱离了大队伍,路上娘亲染了病,越来越重,他们被困在了一处大山中,父亲也突然一下子倒下了,他们寻了处山洞,哥哥白天出去找食物,她就留在山洞里照顾他们。
很多时候,哥哥都是空手而归的,大多时候,只有一些野菜和山果,最坏情况,他们也啃过树皮,吃过黄泥,但小乔从来没吃过,因为都是哥哥在吃,她吃的都是野菜和山果。没有药,父母的病情越来越重,因为知道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也不肯吃东西,一点点食物,代表的就是兄妹二人活下去的一点点希望。
每天晚上,她都只能蜷缩在林叶怀里,听着山洞里面父母时不时发出的轻微呻吟,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呻吟只是因为身体难以忍受的痛苦。
泪流干了,心就止不住的疼,有好几次夜里她突然醒了,看到比他大那么几岁的哥哥抬头定定的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眼角却有泪痕划过,她会伸出自己瘦弱的小手替他将泪水擦去。
“哥哥不哭。”然后在林叶的轻抚中,忍受着肚子的饥饿,昏昏沉沉的睡去。
最可怕的还是白天,林叶出去了,就只有他一个人,曾经疼爱自己的父母,一副将死的样子,对她来说,心很疼,却又很害怕,她只能躲在角落,常常一天就是一动不动,只有哥哥回来了,才去真正的照料父母一会儿。
可以说,那时候,对她的童年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即使现在,他做梦也会梦到她一个人在山洞,父母躺在里面,一下子就惊醒了。
两位老人是在同一天离开的,哥哥就地将父母埋在了山洞外边,从挖坟到入土,她就一直愣愣的站在一边,那时候,哥哥也没有唤自己帮忙,一个人处理好了所有事情,直到夜里,她感觉到里面的父母突然不见了,她才一下子哭了出来。现在想起来,哥哥也不过比自己大了两三岁,自己怕成那样,他又怎么会不害怕。
“爹,娘,那个时候的女儿,真的好没用。”她喝了一口,倾着坛身,洒了些在地上,父母的坟墓,是入了杀星后,林叶带人迁回这里的
她其实一直都没有过多的请求,能帮到哥哥,能留在他的身边,不给他拖后腿。小乔似乎成为了为别人而活的存在,然而,已经这样活了十多年了,她却只做到了最后一点。两人的路从一起入杀星起,慢慢变的越来越远,也代表着两人的交集也越来越少。
她的初衷未变,只是有些事却有些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说,人生只有往前看,才有迎接希望的机会,她没有那种想法,虽然过往很痛苦,但也同样甜蜜,远好过当下的孤寂,她这颗心,全靠回忆填充着。
小乔起身,提着坛子里的半坛酒,将剑横插在鞍上,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慢悠悠的往寒江城的方向而去。
林叶在马车内看完了安一禾给他的资料,从方腊蛊惑人心到起义,大致的人员,攻城的描述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了下来。
方腊原本是青溪人,原本只是地主家的一个佣工,他以摩尼教(后世的白莲教和明教)为幌子,自称圣公,他所在的青溪,是“花石纲”闹得最凶的地方,之前说过,赵佶为了建万岁山,从东南各地运送奇珍之物,石,树,动物,只要是稀少而又别有韵味的,都统统运往汴梁。
为此,特地在东南各州城设立了应奉局,民居之中稍有看的上眼的,带着健卒冲进去,黄布一盖,这东西就是皇家的了,体积大点的,拆屋破墙也不能让东西有一点损坏,这其中说是只要黄布盖上的东西,要那你其他的财物,谁又挡的住呢!青溪的百姓在那样的环境下,被压迫的痛苦不堪。
在徽宗的诏书中,其实花石纲从民众中取,却是要从国库中抽取钱帛给与百姓的,只是这钱是拿了,进的却是另一个口袋。
方腊用宗教的信义蛊惑百姓,“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委婉了许多,没有那么激进。
宗教的力量一般人是无法想象的,在生活的绝望中,方腊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通过斗争去迎得光明,可以说,也就间接的控制了他们的思想。在攻打杭州之时,就已经有上万人呼应他的号召,同时,越来越多的人才出现在他的身边,据说杭州的知州不战而逃,全城的百姓都在捉他。
攻下杭州后,如今的方腊已经不能用一般的草寇来衡量了,资料中提到需要特别注意的人有四个,王寅,善使一条钢枪,有万夫不敌之勇。邓元觉,禅号宝光如来,一条禅杖,乃是浑铁打就,攻打杭州时,无人敢近其身。还有两人名为石宝和方七佛,武力皆有过人之处,上面并没有细说。
看到这,林叶不得不感叹,起义前,方腊虽然只是一个佣工,尽管借的是民意,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壮大到足以攻城掠地的地步,着实让人钦佩,而且看这个势头,他的身边会涌现越来越多的人才来辅佐他,无论是武力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