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闻言又安坐下来,淡笑着望向甄俨。甄俨垂首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所言不错,而今天下动荡,制盐成本暴增,百姓却愈加穷困,不光我甄家盐业,整个大汉的盐市都很低迷。”
说道这里甄俨抬头望向了袁谭,极为诚恳地说道:“盐业低迷,不光各州商贾蒙受损失,更重要的是百姓无盐可吃啊!将军若真有办法解决此事,不光是有大恩于我甄家,更是有大恩于天下百姓啊!”
袁谭心中暗自摇头,说的好听,好像你甄俨多么为百姓考虑一样。你生在甄家,别人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挣来的钱财怕是都不够你一日吃穿用度的,而甄家能有这么多财富,还不是靠着盘剥那些为你甄家辛勤种田却食不果腹的老农、压榨那些为你甄家做工却收入低微的仆役?
甄家垄断数个行业,强行抬高物价刮百姓的肉,有什么时候把百姓放在心上过?
袁谭压下心思,轻轻一拍手,侍立在门外的文丑带着名亲卫捧着两个匣子走了进来。袁谭抬手示意,那亲卫便上前将自己手中的匣子放在了甄俨的面前。
甄俨疑惑的打开了匣子,里面却是两个小陶罐。甄俨取出其中一个小陶罐,细细打量着里面花白精细的颗粒状事物,旋即一愣,不敢置信地望向了袁谭。
袁谭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甄俨连忙用手指蘸取了一点陶罐中的事物,轻轻放在了口中尝了尝,顿时双眼就亮了起来。
甄俨像看宝贝似的打量着手中的陶罐,满脸惊喜地开口道:“天下竟然如此精细、白皙的食盐。将军,
而今天下盐业大半靠富户支撑,此物若是交给我甄家来运作,绝对能将其打造成越窑瓷、蜀锦一般的名贵物品,让天下所有的富户都将此物视为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必需品!
到时候大汉盐业还不是我们一家独大?将军,掌控了这种必不可少的日用品,那到时候这罐子里的就不再是普通的食盐,而是黄金啊将军!”
甄俨压抑着兴奋的神色,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将军您放心,我甄俨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将军若是能将此物交给我甄家来运作,不管是每年上缴定银还是选择抽成,我甄家都能接受!无论日后这生意发展到多么壮大,我也绝不会反悔!”
世代经商的甄家商铺操作运营,四世三公、握有一州之地的袁氏父子为其商业版图的展开保驾护航,凭甄家做生意的手段,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啊!那还需要像现在这般整天忧愁烦恼。
袁谭轻轻摇了摇头,这甄俨,还真是商贾本性,方才还打着百姓的旗号博取支持,现在转眼间又想着怎么利用此物垄断天下盐业了,要是照他这么运作,天下百姓怕是再难吃上平价盐了!
袁谭毫不客气地说道:“甄家主何出此言!均输、缗令旧事,甄家主都忘了吗!”
甄俨心中一颤,整个人顿时冷静了许多。当初满怀雄心壮志的汉武帝一心打败大汉的宿敌匈奴,然而国库的财力却难以支持巨额的军费。
因此汉武帝希望大汉的商贾们能够出资支持国库,甚至颇费心力地把捐了20万钱的朴适树作典型,以鼓励天下商贾为这场决定汉族命运的大战出资出力。
然而天下有名有姓的大商贾们却集体沉默,对于汉武帝苦心孤诣策划的大战略冷眼以对。他们自以为自己可以安逸地作壁上观,可惜的是他们低估了汉武大帝打败匈奴的决心和千古帝王的魄力。
在多方努力无果之后,汉武帝终于对这些商贾彻底失望,他采用桑弘羊盐铁官营、均输平淮的政策,不仅将盐铁等暴利产业收归官营,而且以均输法设立国家物流通道,以平淮法抑制物价,不仅极大充实了国库,更狠狠打击了靠着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和虚抬物价等手段谋取暴利的商贾们。
不仅如此,汉武帝还颁布了算缗令和告缗令,强制大商贾们申报财产,并收据高额的财产税。同时对于瞒报、虚报的商贾们,则鼓励他人告发,凡所查属实着直接抄没全部家产,并将其中一半赏赐给告发者。
自此之后,西汉的大商贾们一蹶不振。而汉武帝则通过这些手段打击限制了那些富商大贾们,也获取了足够的钱财、物资支撑起了决定着两个国家、两个民族命运的生死决战。
对于这些事商贾世家的甄俨自然一清二楚,若甄家真是像自己先前谋划的那样运作,怕是会死的比那些武帝时期的商贾们惨得多。
原本炽热躁动的内心被袁谭一盆冰水交了下来,甄俨也开始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不知将军对这食盐如何看待?”
袁谭轻轻一摆手,文丑上前将自己手中的匣子递给了甄俨,便带着亲卫守在了门外。甄俨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简册,却听袁谭说道:
“这是我袁氏小盐场的规模和产量对照还有成本的详细数据,你看一看吧。”
甄俨细细地看起手中的简册,越看越吃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袁谭轻轻端起桌上的越窑盏,举起汤匙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没有说话。甄俨自知失言,连忙道:
“将军恕罪,俨绝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一时惊讶之下有些失态。真没想到,这种品质的食盐竟然如此廉价!”
袁谭放下越窑盏,轻轻一笑,说道:“无妨。甄家主觉得,此物百姓们可吃的起?”
甄俨连忙点头道:“吃得起吃得起!若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