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的山麓间,有两道身影影沐雨而行。
“听说你与那人交过手了?”
“勉强算是不分胜负。”
“若是生死之战呢?”
“我会死,他会重伤濒死,但终归还是能活下来。”
“难道连玉石俱焚都做不到?”
“那就要看运气了,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我也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那已是大势所趋,自然无往不利。”
……
“帝都这么热闹,你去不去?”
“我一介文弱书生,不爱打打杀杀,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站在外头给你们摇旗呐喊就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应该是作壁上观,或者说隔岸观火。”
“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这可大不一样。”
“在我看来,都是一种意思。”
“我劳心,你出力,各司其职。”
“呵……”
“再者说了,你们都是无牵无挂的,我可是家中尚有老母妻儿,若是在这等虎狼之地有个万一闪失,那家中老小可怎么办呐?”
……
“听说那位徐公子就要大婚了,你去不去?”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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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们两人交情不错。”
“与交情无关,只是主人家不喜欢不速恶客,再者说了,你也与他相识,你又为何不去?”
“我连帝都城都不敢进,又如何敢去那座皇城?”
“我偶尔在想,徐北游和萧煜怎么都一个德行,偏偏对这个公主身份放不下,公主到底有什么好的。”
“先不说一个公主身份所代表的权势,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无非就那么几个,生来尊贵的唯有公主,贫苦惯了的年轻人总是对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心存一些幻想,若真有迎娶公主的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层身份。”
“世间男人喜欢那层身份总是多过女子本身,你我不也同样如此?”
“徐北游也是如此?”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
“无趣啊。”
……
“姓陈的,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藏头露尾,又是草灰蛇线,又是伏脉千里,到底是图个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
“书生祸国。”
“慕容,你一介武夫,知道什么书生祸国?”
“我是修士,不是武夫。”
“在我们这些劳心者的眼中,都是一回事。”
“可在萧煜那些弈棋人的眼中,你这个劳心书生又与我们这些出力的修士武夫有什么区别?都是棋子罢了。”
“所以啊,我们看不惯萧煜那些人,才要推翻他们,自己来做这个弈棋人。”
……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道门的。”
“其实很简单,道门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五殿十二阁,八峰九脉五派,玄都和各地道门,甚至还有太清和上清的两脉残存,各有龃龉,没了秋叶镇压之后,又有三人争夺首徒之位,就像一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处处都是下手的地方。”
“天底下能跟大齐朝廷正面相抗的只能是道门,既然有了道门出手,那么我们此行想来应该是十拿九稳。”
“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难道不是人定胜天?”
“……”
“这可不是当初那个放言要胜天半子的你。”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当初那个觉得一切尽在手中的少年,终是输得一败涂地。”
“当年?”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时候差不多了,我要先走一步。”
“怎么如此着急?”
“因为我给你找了个帮手,现在他已经到了。”
……
慕容玄阴猛地停下脚步,在他身边同行的那名儒生已经消失不见。
茫茫雨幕中,一名青衣道人撑着伞,踏着泥泞,乘着夜色,朝他缓缓行来。
慕容玄阴背负起双手,任由细密秋雨落在华美衣衫之上,轻声道:“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想到他竟然能请动你。”
青衣道人在距离慕容玄阴还有大约三丈距离时停下脚步,平静道:“偌大一个天下,除了贫道,还有谁能替你挡住完颜北月?”
最新的天机榜中,道门掌教仍是天下第一人,后建国主完颜北月则是高居第三。
如今秋叶闭关不出,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那么来人的身份再无疑问,正是位列天机榜次席的青尘大真人。
也只有他,才能自负压下完颜北月一头。
青尘开门见山道:“前些时候贫道与他见了一面,算是相谈甚欢,也是各取所需,所以贫道才会出现在此地。”
慕容玄阴默然不语。
青尘撑伞转身,径直前行,慕容玄阴满腹狐疑地跟在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行于梅山之中,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秋雨间歇,两人来到一座山头上,隔着山涧,一座雄伟陵墓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整座山即是陵墓,此处刚好处于山的阴面,也就是陵墓的背面,一整面山崖都被雕琢为狰狞龙壁,两人立于其下渺小如蝼蚁。
青尘收起手中的伞,缓缓说道:“将整座山腹掏空,然后再深入地下数百丈,那位大齐开国皇帝就葬身于此处。”
慕容玄阴皱眉道:“有这么简单?”
青尘面无表情道:“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