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汽车一路前行,窄小的车厢内气氛窒闷。司机一路都是沉默的,小清靠坐在后座的椅背上,正好能从后视镜中看到稳定跟着的车影——那是黎北晨加派的保镖,负责远远地跟随保护。
就像六年前一样。
这种感觉,对小清来说很不好。
这里的一切,让她的某些情绪变清晰,特别是排斥他的那种情绪……她突然有些后悔回来,她宁愿躲在c市,像世外桃源那样,自私自利地和他住一起。
“我不想回别墅。”她终于开口,径自向前座的司机要求,“你载我去个地方。”
a市,近郊。
这个地方,六年未至,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这里被公认为是a市最“脏”的地方,偌大的一块荒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幢监狱……高大、冰冷。
小清爬上就近的一个小土丘,远远地凝视着监狱的方向——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监狱的放风场,偌大的一块水泥平地上,都是三三两两穿着囚服的人。
她知道,爸爸就被关在里面,一墙之隔,却始终都见不到。
她六年前就来过这里,一守就是一天,却从来没能从那块场地中辨认出爸爸。如今呢?如今来来往往的身影,她越发分辨不清,她的爸爸是哪一个?
爸爸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小清越想越觉得难过,她始终都想不通:为什么黎北晨非要关着她爸爸?为什么又要强制留下她?他难道不明白,他关着爸爸,他们永远不可能有未来!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清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这种濒临绝望的窒息感,让她的喉咙一阵阵发涩,然后鼻翼间也阵阵发酸……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便大把大把地掉了下来。
“慕小姐?”司机似乎在身后叫她,小清完全听不见,她索性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膝盖中,彻底哭出声来……
司机给黎北晨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黎北晨似乎正在忙,他说明情况后,黎北晨沉吟了数秒,冷声呵斥:“谁让你们带她去那个地方的?”严厉又带着十分的怒意,黎北晨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六年前严令禁止的地方,六年后他也不准她去。
她待在那个地方,只会离他更远……
撇下手上的事,他亲自开车去了近郊,到了地点,一眼就看到了抱膝蹲在地上的她。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纤弱无害,却在六年前倔得让他几乎崩溃。
他伸手示意下属退下,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尽量用了平常的语气:“我正要找你吃午饭,回去了?”
她没动,他轻叹一声,只能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他已经做好了她挣扎,甚至踢打他的准备,但是她没有。她低低地呜咽一声,很乖巧,很主动地揽上他的脖子,湿热的泪撒入他的颈间,他听到她沙哑着嗓音低喃:“黎北晨,我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状态!理智和情感的冲突,每分每秒都在将她推向崩溃的边缘!
“嗯。”他低低地应声,手掌在她纤瘦的脊背上轻拍了两下,算是无言的安慰。但是对她的哭诉,他却刻意选择了忽略,“我带你回家……”
“我想见我爸爸!”他淡然如水的态度,让小清终于忍无可忍,她揪着他的前襟哭出来,“我爸爸到底拿了什么?你让我跟他见一面,我让他还给你就是了!”
他不理会,已抱起了她向车子走去。
这样的场景和六年前很相像——她有她的坚持,他有他的理由……最后总是以他的强势胜利告终!无论她多么努力,她的表现始终都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黎北晨!”他的力气很大,困着她的身体,让她根本挣扎不开,小清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捶了好几下,却丝毫不能撼动他半分,“你难道就不明白吗?你关着我爸爸,我们一辈子都该是仇人!”
为什么一方面关着她爸爸,一方面又要对她好?
他想让她怎么办?
黎北晨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浑身都透射着森寒的冷意,连带着旁边的保镖们也各个都是噤若寒蝉。他的脚步停下,薄唇紧抿着,手上禁锢着她的力道却不松:“你闹够了没有?”
威严又冷冽的嗓音,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我就想见我爸爸……”她被他吓到,哭声歇了歇,嗓音却是沙哑又无助。
在这样的对峙中,她注定是相差悬殊的弱者。
“不准!”
和六年前一样,他冷冷地丢出两个字,否定了她所有的恳求。他就这样强势地禁锢着她,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再度抬脚朝着停车的方向而去……
至于保镖和司机,人人自危地瑟缩着,大家尽量和风暴中心拉开距离。
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头的女神标志熠熠闪光。
他抱着她大步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将她塞了进去,并且给她扣好了安全带。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傻了,他茫然地盯着旁边的两人,完全不知所措,直到黎北晨出声低喝:“你下去!”他才倏地回过神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跌退了下去……
小清吸着鼻子,试图去解安全带,可手还没够到搭扣,便被他的冷喝止住:“你敢解开试试看!”
黎北晨的手掌按在她试图去解安全带的手背上,他的半个身体探入车里,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三分的强势,七分的狠,十分的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