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遗憾地处理掉这些人以后,南冥清扫了一下现场,把所有可疑的痕迹都抹去。

想了想,他随手捡起几把兵器,往自己身上戳了些窟窿,还觉得不够,又像压路机一样在尸潮里打了个滚,让自己看起来宛如一个血人。

不久后,远处出现了一道气息,并急速接近。

南冥当即往地上一躺,装作“浴血拼杀后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以为来人会是匡天盟的盟主左真卿,后者追着红莲司祭而去,身边还带着好几个神通境,想来就算是打不过,也可全身而退。

然而,来的却只有一人。

是刚才跟着左真卿离去的几名神通境之一,一个面容木讷、沉默寡言的修士。

这修士在远处就停下,似乎被这一片狼藉所惊,又看不到人,因而心生疑虑。

他小心翼翼地从天上接近,终于看到躺在尸潮中“奄奄一息”的南冥。

但却没立刻下来,而是仔细观察。

南冥浑身浸透着血污,白发凌乱披散,有的血糊糊缠成一团,显得狼狈又凄惨。

他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胸前腹上有几个窟窿,正在汩汩冒血。

若非胸口还有微微起伏,怕是都要以为这是个死人。

离恨剑插在他的身侧,散发出一圈凌厉森冷的剑气,将周围的尸潮挡住。

神兵有灵,自发护主……似乎没什么不对的。

“破军剑圣?”

那神通境修士眉头一皱,确认没有威胁,才缓缓降落下来。

南冥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对方走到跟前,俯身下来,轻声唤道:“剑圣……剑圣?”

一只冰凉的手掌,却悄无声息地印在了自己胸前。

胸膛微微一暖,似乎有什么从掌心吐出,没入他的身体。

——是在渡气疗伤吗?

他觉得不能辜负对方一番好意,于是“虚弱”地睁开一点眼睛,嘴唇翕动:“多谢……道友为我疗伤,我已无甚大碍……”

“……”

然而,对方忽然一变的脸色,和暴缩的瞳孔,却让他发现……自己或许误会了什么?

他眨了眨眼。

那神通境修士只愣了一刹,接着手腕一翻,一抹寒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向南冥的咽喉!

原来这个人是来杀自己的……

南冥恍然大悟,刚才掌心吐出的那丝温热,不是什么疗伤的气劲,而是要取自己的命。

——太不直接了。

在他思考之间,寒光抹过他的喉咙,宛如割在柔韧的皮肉上一样,却又无法突破,甚至连呼吸时的起伏都压不下去。

那修士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其反应也是极快,意识到情况不对,便立刻暴退。

然而,一条黑红血丝如蛇般缠上了他的脖子,无法抵抗的大力,将他轻易拖了回来。

“你……你不是破军剑圣……你到底是谁?!”

他睁大了眼睛,惊恐地叫道。

南冥对他咧嘴一笑,缓缓坐了起来,并将其拉到身前,近乎面贴面地对着:“是与不是,都是你们认为的……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要杀我呢?你是魔道的人?”

那人嘴唇哆嗦,正要开口。

“嘘……还是我自己找吧。”

南冥心念一动,黑红血丝骤然勒紧,将那人的脑袋拖到胸前。

他的胸前裂开如漩涡般的大嘴,瞬间将人吞了进去,猛地咬合,发出令人悚然的咀嚼声。

这样没有营养的蝼蚁,对他来说连食物都算不上,只是个信息的来源。

消化了这人的记忆,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这人来自一个叫五行宗的门派,是风月楼安插在正道上的暗子。

从小被送到五行宗卧底,因为天资尚可,心性冷静隐忍,竟让其一直隐藏了数百年,甚至当上了五行宗的宗主。

后加入匡天盟,取得左真卿的信任,成为其左膀右臂。

风月楼听起来风雅,其实是不折不扣的魔道宗门,邪派巨擘。

其隐没于五洲四海,安插在官府和各派中的暗子不计其数,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每次一暴露出来,都是震惊世人的天大案子。

比如这个五行宗的宗主,素来为人亲善,木讷寡言,一副老实人模样。

任谁也难以相信,他竟会是魔道的卧底。

但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五行宗宗主随左真卿去追击红莲司祭,就在左真卿与红莲司祭交手最激烈的时候,他装作上前援手,却出其不意,反戈一击。

以其神通境后期的修为,本来无法对入圣境的左真卿造成威胁。

然而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尤其到了入圣境后,灵力多寡已非主要,讲究的是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和运用。

法则之战,最为凶险。

入圣境只是初步接触一丝法则的力量,能用于攻伐,防御却显不足,就像有了无坚不摧的神兵,但却没有坚不可摧的护盾,争斗时好比两个小孩各拿一把锋利的菜刀,稍不留神就都会头破血流。

五行宗宗主深知这一点,其选择的时机巧妙,在千钧一发之际,打乱了左真卿的心神。

趁着其节节败退、无暇他顾之际,远遁而走。

甚至,还想着趁其余人不知就里,回来再暗算他们一把,结果却发现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破军剑圣。

本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心态,他就要顺手补上一刀,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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