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桌上的墨砚被重重摔到地上,坚硬的砚石,竟然摔成碎块。
可想而知,用的是多大的力道。
也足见摔砚之人的愤怒。
宣王府的大厅中,一名身穿褐黄蟒龙袍的中年人,正在大发雷霆。
他的修为不高,只有灵枢境中期。
身材微微发福,皮肤细白,手上没有丝毫肉茧,显然平日里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
他的面前站着十几名修士,或神色凝重,或冷眼旁观。
粗粗一看,都是宣王城中数得着的中流砥柱。
“宣王爷,你先别急。”
其中一个鹤发长须的老者缓声道,“如今前线战事紧张,你把我们都召来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等监察司来人,他们素有经验,必能查清令公子的死因,缉拿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等?”
宣王的眼睛猛地一瞪,声音低沉,“还要本王等到什么时候!本王儿子都死了,死在护卫重重的宣王城中,死在本王的府中!
“而你们这些高手,竟然一个都没能察觉。再等个一时片刻,那凶手或许就在你们眼皮底子下出了城去,那时还如何抓得着?”
“王爷,非是我等不愿助你寻凶。”
又有一人站出,试图和他讲道理,“你也知道,令公子是死于剑伤,穿胸而过,一击毙命。修行界用剑的高手不计其数,即便在这宣王城里,怕是都能找出百八十来,总不能一一搜查盘问。
“既然当场没抓到人,单凭一道伤口,实难以……”
“本王不管!”
宣王打断了他的话,竭斯底里地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摔到地上,“本王死了个儿子,难道还要忍气吞声吗?人多那又如何?全部抓起来,关到牢里严刑拷打,你们手段众多,总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宣王爷,这个恕难从命。”
“万万不可!”
“尸潮还在城外肆虐,黄泉道妖人虎视眈眈,城中本就人心惶惶……若还要大动干戈,恐怕后方立马生乱。”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阻着。
宣王却一句都听不下去,只觉得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不是你们儿子,就都不想管了?
想起儿子,他就是一阵心痛。
虽然他儿女众多,但这却是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一个。这说没就没了,宣王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易道人,你不是最擅长推算吗?”
他忽然看向一个穿灰蓝布衣的黑瘦修士,说道,“快快,帮本王推算一下,那杀子凶徒的下落。”
布衣修士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恕我才疏学浅,帮不上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窥问天机,那可是个损寿折福的事儿。
尤其,推算的还是个能在王府杀人而不被发现的高手,修为恐怕与自己相差无几,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反噬。
宣王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易道人心中白眼狂翻,他没有恶言相向,已是脾气不错了。
“……”
就在宣王气闷之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
来人附耳在他旁边说了几句,他顿时面泛狰狞,目露凶光:“好!好啊!那人一定就是凶徒,立刻给本王去找,全城悬赏,定要把他抓到!”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修为高深之士,自然听见那下人的耳语,说的是昨夜有人看见,一名白发修士在王府外出现,手中拿着一把血红的剑……
“谁看见的?”
“能在重重护卫下杀死王爷之子的高手,怎么会轻易被人看见了形迹?”
“莫非是故意挑衅宣王府……”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作想。
宣王都是铁了心,宁可杀错一千,不愿放过一个。毕竟,丧子之痛,他们也都能够理解,便不再劝说。
于是,悬赏张贴全城。
宣王之子惨死府中的事情,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却不曾想,次日夜里又有一人死去。
这回死的是匡天盟一位神通境修士的徒儿,同样的一剑穿胸,死在客栈中。
再过一日,荡魔军的一名将官,被人发现横尸城墙下,头颅洞穿,死不瞑目。
随后,更是陆续传来城中有人毙命的消息。
死去的,多数是修行者的家眷,或修为低浅的后辈。
一时间人人自危,都传城中出了个杀人邪魔,不为寻仇来,而是专挑无辜者下手。
“你说,那个谁……不会就是杀人魔吧?”
“那个谁?”
“还有谁,不就住在府中的那位……白发红剑,和王府悬赏上的描述,简直一模一样啊。”
“呸,完全是巧合罢了,怎么可能是他?”
“以剑观人,那人绝不是什么邪佞。都给我把嘴巴管紧了,别在外面乱说……”
几个南家少年在门外走过,窃窃私语传入南冥的耳中。
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慢慢披上衣衫。
故意等了些时日,什么也没做,只是睡觉——别人以为他是在闭关修行。
那便宜堂弟果然坐不住了……
却不知道,他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剧本。若是不够有趣,自己可是要罢演的。
满心期待地出门,在门外看见一个侍女路过,他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个挺可爱的小侍女,当时一个不在意,便不知丢哪儿去了。
“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