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本就是富贵人家寻欢作乐的地方,藏香阁又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去处,因里面的姑娘个个玲珑剔透,最知冷暖情谊,所以被达官显贵起了个新名,叫教坊司。
妙就妙在这教坊司的布置全不似寻常楼里那样的俗艳,姑娘的性情在官妓里是一顶一的,还连带着许多大家闺秀闺阁中的玩意,尤其是楼中掌事,人称紫苑的那位姑娘,更是京中的一号人物。
云舒堂堂皇皇地走进藏香阁中,只见她长身如玉,清冷含笑的目光随处打量便散出浅隽fēng_liú的意味,辨不清男女的高华面容既不热情也不似高傲,只让人觉得更加好奇,忍不住窥视起来。
许多公子哥也注目过来,竟为她的容颜惊诧起来,这样一位高华尊贵的公子哥,又似带着书生的弱质,却让人觉得威严之外不敢高攀,这是谁家的公子?
“这位公子,您许是第一次来吧?”彩云儿从一旁赶紧迎上,目中带着惊艳之色:“这是来找谁呢?”
听她如此问,云舒倒是一愣,凤朝歌让她有事可以来这里,可并没有告诉她该找谁,于是想了想,问道:“这楼里谁是管事的?”
彩云儿听她这么问脚下顿住了,心中警醒,皱起眉头刚想质问,却被云舒淡淡的眼神盯住,像受了什么威慑般,不由自主道:“是紫苑姑娘……”
“那我便要找这位紫苑姑娘。”
彩云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唬住,直到云舒朝她眨眼才反应过来,莫名生出恼意来:“你这公子好不害臊,竟然……”
她咬唇不语,发觉一时也说不上来云舒什么不是。
一个小丫头从楼上走了下来,不理彩云儿只对云舒道:“紫苑姑娘请公子上去。”
云舒自问见过千种万种的美人,有高贵自持如佳阳和赢歆那般的,有的婉约聪慧,有的爽直不俗,也见过风尘中的女子,就如竹钰的孤傲机敏,性情平和。
可只有眼前这一位才让人明白什么是柔媚到骨子里,可以不提她含水的美目和细长的柳眉,可以不提她朱唇皓齿烟发如绸,单是那显瘦中不失丰腴的体态就十分令人遐想,更别说那白中透粉的肌肤和柔弱无骨的肌理。
这样的美人,只需微微一笑便能将人酥到骨子里,可她偏偏并不发腻,是柔和的恰到好处,令人舒服。
紫苑的妙目十分多情,只扫了云舒的面上一眼,便含笑打趣道:“姑娘可不是闲了无趣儿,来楼里笑话我们风尘女子的吧?”
云舒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打着手掌,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苑,想当初竹钰也是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却没有猜出她的身份,这紫苑又如何呢?
紫苑顺着她的动作看,目光随即凝在了云舒敲打着的扇面上,瞳孔微缩,挥去了身边的闲杂婢女。
“奴竟不知,冲撞了世子妃殿下,请殿下千万赎罪。”
云舒惊讶了一下,很快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今日出门顺手拿了凤朝歌的扇子,那扇面上的金兰画的不俗,是他素日常带的,看紫苑一眼辨认了出来,知道必定是她和凤朝歌走得近没错。
她并不扶,只是笑笑:“姑娘请起。”
紫苑也不谦让,施然起身面色仍旧恭谨,早就听闻楚国的那位广陵殿下是什么样的诗词人物,明慧不俗,今日见过生的如此傲然风姿,又美的不教人直视,心中赞叹不已。
“殿下来我这地方自然是给殿下传消息来的,我只是听闻楚国这两年有一位手段非常的竹钰姑娘,也是做我们这官妓的行当,奴家见是同道中人所以打听了几番,知道那位姑娘是殿下手下的人,钦佩非常。”
云舒知道青楼对消息十分灵通,更何况是同道中人,知道竹钰并没有什么稀奇,就连竹钰先前也曾写信告诉云舒疏国有紫苑这样一号人物,只是她不知道叫什么。
她笑了笑,算接受了紫苑的奉承,直接问道:“颖王……常来么?”
紫苑转着眼珠想了想,一笑便是风情万种:“颖王并不来,其胞弟成王倒是常客,不过也只喜相熟的姑娘。”
心中笑笑不语,颖王自己不好意思在青楼逗留,倒成全了成王的fēng_liú美名,若说起装模作样,他和凤朝歌才是一家子。
“那颖王府你们是一点也接连不上了?”
紫苑明白了云舒的意思:“王府中办酒席家宴就要有歌舞助兴,官妓本就是做这个,奴家若记得不错,颖王的生辰将至,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请我们藏香阁的姑娘。”
她又想了会,明白云舒和凤朝歌的顾虑,于是接着道:“成王府的消息我们这里多得是,奴家自会为两位殿下监视着,只是颖王那里,恐怕还要殿下助上一臂之力才能知晓一二。”
和云舒设想的一样,紫苑确实对朝中之事知道的不少,所以她很乖觉地体味出世子府如今的处境,凤朝歌在外的这段日子,颖王必有动作。
“颖王府设宴的事我自然会帮你,但你们在王府中的那些暗桩也别藏着掖着。”云舒清泉似的冷眸照着紫苑脸上转了一圈,淡淡的威势携着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