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存的表情僵硬了瞬间,紧跟着又问道:“有……有吗?我觉得……咳咳,那个,那你们问,你们问。”
虽然他尽可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语气仍旧有些磕磕盼盼。
再结合袁友冲刚刚突然的,带有一定攻击性的问题,于辰确定,这家伙犯的事儿应该不止伪造彩票那么简单,贺晓平的死,与他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他之所以表现的这么配合,而且相当急切的供述出自己的罪责,不过是想转移于袁俩的注意力,妄图以较小的罪名,掩盖另一款大罪。
但话说回来,在审讯这一块,于辰拍马也赶不上,因此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想法,却还是保持沉默,除非袁友冲示意,否则他不打算轻易开口。
袁友冲却仍旧没说话,只死死的盯着牧家存。
不知道接连咽了几口唾沫,他终于顶不住了,问道:“警官,你们到底想怎样?抓我过来,又不问问题,我自己招吧,你们还嫌我急,到底想闹哪样?耍我玩呢?”
袁友冲呵一声,也没打算一口气逼太紧,他习惯以一张一弛的方式,一点点将嫌疑人的心理防线磨个干净,便反倒顺着牧家存先前招供的伪造彩票的罪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伪造的彩票?”
牧家存松了口气,但这会儿他似乎不敢再表现的太过急切了,故意沉吟起来,摆出一副回忆思索的姿态。
“怎么,”袁友冲微微收绳:“刚不是非常主动吗?这会儿问你,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我……”牧家存险些噎住。
事实上,袁友冲话里虽然带刺,但在正常情况下,想要避开雷区也是简单的很。
可他这会儿的心境,早已在诸如审讯室严肃的环境,先前的尴尬以及袁友冲几句带有明显攻击性的话语间被扰乱的差不多了,又哪能静下心沉着应对?
一时之间,他有点儿进退维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偏偏袁友冲又不吭声了,让他更加难受。
这种无声无形的压力,所能造成的效果因人而异,心理素质强的或许若无其事,心理素质差的则可能直接被自己逼到崩溃边缘。
大多数心中有鬼的嫌疑人,就像现在的牧家存一样,难受、紧张,心里发毛,但又不至于崩溃——哪怕他们明知道这是警方在故意向他们施加压力,却也没法避免,甚至知道的越多,这会儿可能越紧张。
僵持了没多久,他决定打破沉寂,说:“就大半年前吧,应该是三四月份的时候。”
“那个彩票网点,虽然我和舅舅俩挖空心思拓展了不少副业,但其实大头还是彩票的销售分成这一块上。”
“你们想啊,来咱们网点的,未必会抽烟喝水嚼槟榔,但总多多少少会买几张彩票吧?不然来干啥?找人唠嗑不成?”
“这里人口密度又那么大,你们晚上十点多十一点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路上、巷道里,停的都是车,就是骑个小电驴,你都得找好半天才能找到停的地儿,你说得住了有多少人?按比例算,彩民能有多少?”
“说实在话,赚的不多,但也不少了,至少够填饱肚子。但一来,每次想着咱们出地出人出力,结果赚到的钱,大头还得交到福彩中心去,我心里就有点儿不得劲。”
“再有,我舅舅人好,可我舅妈……算了,我也不想评价长辈什么的,总之吧,她没把我当自己人,想方设法的盘剥我,想把我的利给吃回去,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就寻思着,总得想法子多赚点钱,万一将来真被人‘扫地出门’了,也能有个启动资金再干些别的活。”
“这俩心思一块,再碰到个契机,嘿,就活了……”
顿了顿,他想流出时间让于袁俩问问话,不想他俩还是跟个吉祥物一样一声不吭,一个默默的看着他,另一个默默的做记录,让他立马泄了气。
他只好干巴巴的接着说:“其实就是黄栋华啦,你们应该也抓住他了。”
“他是个大学生,我和他是在贴吧里认识的,当时我笔记本电脑摔了,别的都还好,就屏幕摔裂了好几道,保修要收一千多块钱,我就上贴吧求助,他说让我自己在某宝上买好屏幕,带过去,二十块手工费就帮我修。”
“万能的某宝……算了,反正我最后买了块屏幕,找他修,顺带让他帮我看看手机什么的,一来二去,有了交情,和他成了朋友,聊的话题也慢慢多了起来。”
“因为见过面,兴趣爱好也有重合的,我俩关系自然比普通网友好些,再加上除了修电脑手机,也没多少交集,聊起天来没啥顾虑嘛,我就和他说了我的想法,他就开玩笑似的和我说,弄假彩票啊。”
“我一听,嘿,有点意思,他也认真起来,就决定,买点覆盖膜涂料机,再回收别人刮过的没中奖的旧彩票,混进真彩票里卖,假彩票卖的钱不就都归我了吗?”
“我还拉他一块入伙来着,他算数好,我让他帮我计算着每天究竟卖出去了多少张面值分别是多少的假彩票,然后当天临收工之前就先把这部分钱给拿出来,我俩对半分,防止露馅了。”
“没办法,我舅妈心眼多,不这样怕骗不过去。”
“为此我还做了很多准备,包括先要求把收银那边的监控给拆了,就这事儿还和我舅妈吵了一架,然后又是把黄栋华以兼职工的身份拉进网点。”
“基本上,就这些了。”
他又顿了顿,看于袁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