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头犹如积压万重阴雨乌云,可陵天苏面上却是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
“是吗?活不大长久那总归也是能活上些许时日的,总比留在这里让你吞噬得好。”
“是吗?”陆姬晨看着陵天苏那双幽蓝燃火的眸子,似是看出了他眼底深埋的阴郁情绪。
她诡异一笑:“那你又知不知晓,她不触那雨还好,一旦触之,染了我妖血气机的十六夜雨,只需我一个神念,她便可形神俱灭!”
陵天苏缓缓沉于结界中的身影蓦然顿住。
隐司倾抬首凝着他:“不要被她蛊惑,我没事,先离开这……唔。”
话语尚未完全落定,她本就苍白荏弱的容颜霎时间变得如易碎的雪花般薄透骇人。
眉头紧蹙间,十指颤抖蜷缩起来,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大完整。
纵然极力想隐藏身体里的痛苦,牙关都咬紧了,莫说瞒过眼睛毒辣的陵天苏,就连苍怜这个二愣子都能够看出她此刻的异常。
陵天苏转头凝望陆姬晨,只见她双眸之中青光氤氲成一团雾咒,好似在极力的催生着什么东西。
隐司倾捏紧他的衣衫,倔强不肯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来,冷汗顺着苍白的下巴滴落成珠。
她咬牙压低嗓音:“走!”
陵天苏心知这时候走,她绝无活路可言。
陆姬晨算计了二十年的猎物,好不容易收入碗中来,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易安然离开。
眼中阴晴不定。
陵天苏将苍怜身子推了一把:“你先离开这里。”
苍怜目光一紧,死死抓紧他的手掌:“我不走!”
陆姬晨含着狰狞扭曲的笑意:“对,她不走,也走不得。”
她不傻,恶荒大术来自与大轮明宫。
纵然这个十二岁的女娃娃不成威胁,但她知晓今日之种种,放任离去,终归是个隐患。
陆姬晨再一次紧紧相逼,朝着前方虚空狠狠一握。
隐司倾无力站稳,倾倒在陵天苏怀中,虽是一言不发,可唇角却是溢出一抹赤中含金的鲜血。
陵天苏面色难看,下意识地将她搂紧,终还是,一步踏回了大殿之中。
“哈哈哈!!!”陆姬晨仰天长笑,看到三人成了瓮中之鳖,倒也敛去了那森然强烈的杀机,眼中多的是玩弄猎物的恶意。
“曾经自私如你,本尊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生路,这三百年来,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你改变如此之大。”
陵天苏腹部间的伤势撕扯得疼,她将隐司倾扶好,席地依墙而坐,侧首深深凝望了苍怜一眼,淡淡道:“不自私的,很好。”
陆姬晨嗤笑一声,眼底满满讥讽嘲意。
苍怜却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心尖儿猛地一抽。
她听懂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他是说:她不自私的,她很好……
苍怜鼻头一时发酸,忽然觉得活了万年的光景,当真还不如这一瞬永恒的灿烂美好。
陆姬晨的修为十分高深可怕,观龙山的大阵山势镇压之力也在她极力吞吐呼吸间,重重震散。 一身可怕气息,再度恢复巅峰状态。
陆姬晨抬起指尖拭去鱼生嘴角的血迹,缓步来到陵天苏面前,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端起他的下巴,一抹极致晦涩的力量从她指尖传递而出,生生将陵天苏眉心的一抹黑莲妖影逼现而出。
她哈笑一声,眸光嘲弄:“果真是你,我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差了一招,傲气如你,居然夺舍一个妖族少年的身上,果真是在绝境的威逼之下,脸面都不要了。”
说着,她眸光微偏,淡淡睨了隐司倾一眼:“怎么?这么护着她,身子男化了脸心也跟着男化了不成?居然对这么一个冰山美人动了心。”
这一句话,陆姬晨音调微微调高了几分,也不知是刻意说给谁听的。
苍怜面色微微有些古怪。
陆姬晨忽然轻笑出声,收回手指,双掌轻拍一下:“我突然不想杀你了,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方式,不如……”
她莞尔一笑,眼底恶意满满:“我当着你的面,吸干她的血,熬碎她的骨,不知道你……会不会心疼啊?”
这惹人怜爱的语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病娇的争风吃醋。
手掌微扬之间,垂掉在大殿中央的铁链叮叮作响,宛若自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毒蛇,闪电一般疾驰朝着隐司倾肩头狠狠扎来。
噗的一声,利刃尖端扎进血肉里。
凤眸微微张大,黑瞳惊颤。
陵天苏反应竟是比那锁链还快,以手掌拦截,锁链尖端贯穿他的手掌,炸出一蓬妖异的血花。
锁链仍自在陆姬成的命令之下疯狂前行刺出。
陵天苏眉宇低压,手掌狠狠一握,将那带着刺骨冰寒的锁链紧紧握在手中死死缠绕几圈,竟是再难逼近半寸。
掌心的洞穿传来裂骨钻心的疼,更可怕的是这铁链在沾染了他的鲜血以后,链身之上残旧的铭文宛若瞬间活过来一般,就仿佛无数只贪婪的蚂蟥,疯狂的吸取着他体内的鲜血。
而那方云烟氤氲的清澈玉池,也渡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猩意。
陵天苏仿佛感觉不到手掌上的疼痛,咧嘴一笑,看着陆姬晨微愕的神色:“朔月已现,这魂链已经沾染了我的血,中途若是换人,只会事半功倍。”
陆姬晨失笑:“你对她倒是上心。”
陵天苏自手中握紧的锁链仍在不断紧紧地朝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