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如同寻常鬼婴一般,消融于三途河中,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食骨灵盒会将她救起。
许是舍不得见她体内一身帝子神骨躯体消亡,便替她重塑婴身,将她亦是送往人间。
当她睁开眼睛时分,她看到了全新的世界。
她满心窃喜,心想既然在同一个世界里,那将终于相遇之刻。
只是那个你,再也不记得自己心中最重要之物。
你忘了心中那朵花,我便替你记着,牵挂着,爱护着,喜欢着。
这便是“爱屋及乌。”
她因他而生,食骨灵盒曾说,她无比爱惜自己的手脚与身体,其实不尽然。
她之所以爱惜,只因这具身躯内流淌着的是他的血,生长着的是他的骨。
血中血,骨中骨,肉中肉。
这便是为何国师天明在吸食了他的生命精血后会无比愤怒的百倍偿还了回去。
为何在他会不知死活的在重伤状态下夺回那道暗夜绝罗,不惜将自己至于垂危死亡的地步。
天际破晓,晨光大亮。
陵天苏这一夜睡得极沉,他仿佛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血腥梦境。
在黑暗中,似有一双冰凉颤抖的手,覆上他的眼皮之上,继而又有一张柔软的脸颊,在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
所有的一切,在他迷蒙睁眼之际,又都归于虚幻。
窗外风雪之声,早已随着晨光降临而停息平复。
他伸了一个懒腰长长的懒腰,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这个动作落到了吴婴的眼中,便是一声哗啦水声轻响。
陵天苏目光流转,便见吴婴果真老老实实的在药浴之中待了整整一晚,只是这时她缓缓的将自己脑袋埋入水中是几个意思?
若是因为害羞的话……这反应弧从昨晚到今夜,也未免太长了些吧?
而且他相信,吴婴这种人,是永远不知害羞为何物的。
“身体可好些了,若是好些了那便做些准备,与我一同进入九重鸣幻铃内,借助那雷重力量,将你体内的暗夜绝罗之力隐患给解决了吧?”
陵天苏起身,看着水中黑发随着她点头动作轻缓漂浮。
他轻咳一身,视线仍是做最后一刻的探究扫视了一番,落实了昨夜那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的确不是做梦他才缓缓的背过身子去。
直至等她穿好衣服,他才转身看她。
嗯……仔细看的话,吴婴这张脸的确生得不错。
苍白而孱弱,五官精致而立体,穿上男装,是一位十分好看的少年郎。
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她生得好看却又并无半分女气这种感觉,是源自于她那双暗红双眸中的冷冽凶戾。
那份戾气便让人下意识的无法将她与女孩子联想到一块。
只是当陵天苏知晓了真相以后,如今即便她一身男装黑衣,可不管是横看竖看,都总觉得她身上还是有许多女孩子的影子的。
陵天苏忍了办响,仍是没能忍住说道:“你平日里为何是男子的声音,且惟妙惟肖。”
吴婴理了理衣衫,说道:“我学东西一向很快。”
学男子说话自然也很轻松。
陵天苏忽然就来了兴趣道:“那你能不能用原来的声音跟我说一句话,我有些好奇。”
话刚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这可是吴婴啊,可不是民间那些普通乖巧可爱的女子,哪里是容他能够这般口无遮拦调戏的。
谁知吴婴轻咳一声,微微偏首。
那一声轻咳,从首音到尾音明显有着质的变化,至余音消散时,陵天苏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她耳尖微微泛着一层红意,紧抿的唇微微起伏,声音竟是大不同以往的冷薄凉寒,竟是无比轻缓柔和:“就是这样。”
陵天苏瞪大双眼,面色瞬间涨红,噗地一声大笑出声。
吴婴睁了睁眼,似是被他笑得有些无措,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笑什么?”
陵天苏难耐捧腹大笑:“咳咳……不好意思,只是没能想到,那杀名远播让人闻风丧胆的吴婴,噗……声音居然这般悦耳动听,难怪你要学男子声音了,若是你用女声说话,怕是这世上怕你的人得少整整一半不可。”
吴婴面上冷意来的快,退的也快。
她轻咳一声,似是忘记自己依旧用的是原来的女声,声音宛若蚊吟一般的嗡嗡说道:“我的声音真的好听吗?”
声音虽小,可陵天苏仍是听到了,他呆了呆,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可具体诡异在哪里他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得应道:“嗯……唔……真的好听。”
他心想,即便是吴婴怕也是喜欢听人夸奖的吧。
还未来得及去看吴婴面上是何神情,她已经生硬转身,跑到窗棂旁边,一掌推开了窗户。
自言自语的说道:“屋里热。”
也不知是不是重伤之下,力度没有掌控得当,看似轻飘飘的一推,那两扇窗户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木屑无声的被晨风卷走。
陵天苏皱了皱眉,心想这寒冬腊月的,屋子里怎么可能会热。
也懒得去深究她发的是魔障,上前两步便抓紧吴婴的手臂,身体一闪,便将她带入了九重鸣幻铃内。
如今陵天苏有着通元境界的实力,可直接实体入内,带一人入小千界宝也并非什么难事。
铃铛里,小猫儿起的倒也挺早的,带着溯一常带的那顶草帽,坐在溪边手里拎着长长的鱼竿在悠闲的晨钓着。
感受到了空间内的波动,她惊喜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