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欢四下打量客厅一眼,地板光亮,家具整齐,整间屋子里几乎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奉欢歪头笑问:“所以你将家里都整理了一遍?”
“是。”胡不归一顿,添话道,“姑娘放心,在下并未进过你的房间。”
奉欢简直不相信这位只会握刀砍人的将军会无聊到这种地步。她转过头看向阳台,只见那上边整齐挂着一排洗净的衣物,在醺风下微微拂动,这其中……还包括了她的内衣。
胡不归见奉欢直直盯着他看,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仔细一回想自己干的事,笑意一敛,可又……好像没有哪里不对。他转眼望了望阳台,下午时他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了一瓶应该是用来洗衣服的,随后一件件仔细洗净了,“莫不是在下理解错了,不能用洗衣液?”
当然不是这个。奉欢指了指阳台上随风飘动的内衣,道:“以后那样的衣服我自己洗。”
“为何?”胡不归越困惑。
“那衣服换你们那时候的名字,叫肚兜。”
对面的胡不归登时讶异地睁大了眼,但他很快地冷静下来,脸颊上的一抹红晕却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情。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止不住地有点儿颤,说不出是因为羞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这在下不知……冒犯了姑娘,在下愿意负责……”
“负责?”听到胡不归的话,奉欢不由得笑出声来,她上下看一眼奉欢,笑容带了点儿意味深长,清脆的嗓音里却什么也听不出来,“你现在是我哥哥呀,真负起责来,那可不得了。”
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胡不归一顿,脸上的红晕也浅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温声笑道:“在下晓得了。”
既然没什么,奉欢的目光很快转开了。厨房里有什么声响,咕噜咕噜,一股令人腹饿的香味逸了出来。
火灶上煮着东西。
奉欢看向胡不归,他不疾不徐地转身进厨房关火,声音自厨房里面传了出来:“时候恰好。奉姑娘可饿了?”
奉欢随后走进厨房,里边同样收理得整整齐齐,干净亮。厨台一侧摆着两道小菜,卖相看起来不是特别好,微微泛着白色的热气,显然刚出锅不久。
胡不归将菜端上桌,菜色清淡,想来是考虑到她还有伤。奉欢抬眼看向了胡不归,他正解下围裙,整齐地收放好,这才坐在奉欢面前,与她笑道:“昨日见姑娘用过灶火,今日便试了试。也不晓得味道如何,奉姑娘不如尝尝看?”
奉欢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在他含笑注视里尝过一口,倒不想卖相不行,味道却出奇的好,清淡可口。奉欢慢悠悠地搁下筷子,笑道:“既然你在家里没事做,不如以后都你来做菜?”
胡不归的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深深凝视着奉欢,声音又轻又柔:“奉姑娘喜欢就好。”
不过吃着,奉欢忽然闻到厨房里逸出一股中药特有的苦香。她偏头看向厨房,煤气灶上还开小火煨着一只砂锅,咕噜咕噜地冒气。她问胡不归:“你还煮了些什么?”
“疗伤的药。”胡不归的目光一往上,便是奉欢额头上那一处伤口。他盯了一会儿,缓缓笑道,“姑娘不服药,伤便不见好,在下做主熬了一副。待吃过饭,就可饮用了。”
奉欢手里的筷子一顿,她直直对上胡不归的视线:“你今天出去过?”
“附近找不到什么草药,在下又去了一趟不远的医馆,用荷包里的……银票买了一些。”胡不归知晓她是紧张她哥哥的躯体,嗓音低缓,“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下很快回来了。”
见他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奉欢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小心一点儿的好,毕竟你人生地不熟,要是遇到坏人什么的……那就糟了。”
“在下晓得了。”
说到这份上,奉欢便收了声。事实上,只要胡不归不把奉琛的身体玩得没命,他怎么样都成。
她眯着眼望向前方,顺着那一根牵在马脖子上的缰绳,见到了一道清瘦的背影。
猫儿牵着马儿走在林间小路里。马儿的步伐悠悠,那马蹄踏在铺满树叶的地上,声响清脆而悠闲。
他要带她去哪里?
像是感应到什么,猫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纤细的脖颈上还留着深深的指印,足以可见她当时下的狠劲。他深深地看了邱欢一眼,一言不地敛下眼,转头看向了前方的路。
他不开口,邱欢因着伤势,也没有心思说话。她合上眼,暗自想运行内力,不想才刚一运气,那一口压抑许久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猫儿的步伐一停,他走至邱欢身前,伸手在她背后的几个穴位飞快点过,邱欢才感觉心窝的那一阵抽痛缓和了许多。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缓缓抬眼看向了猫儿,他并未看她,而是不言不语地回头牵上了马,继续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