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州城是扼守出入海口的城池,它一分为二,整座城池分为两部分西城和东城,恰好左右扼守出入海口。对于渡州城而言北面靠山、南面临海、东面临江,只有西面拥有进出城池的道路,于是令狐潮便在西面做了重点布防,不过他本人除了每日的巡防之外很少会出现在西面的城头,更多的时间都是在东面的城头上朝着北方眺望。
令狐潮心头一直有个疑问,作为水师力量最为强大的下唐,既然想要震慑甚至是复仇梁朝,第一批怎么就派出了仅仅十六艘战船呢?这怎么看也是有点寒碜的,就算是有庸无睚亲自坐镇也未必能保证一定能一战而胜吧,战争之中固然主帅是很重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随随便便的就能出现以少胜多的战斗的。
不过令狐潮也不必疑惑,因为第二批战船即将通过渡州城了。这一条湟水水面宽阔,别说是十六艘战船,就算是上百艘战船都不成问题。此刻站在城头朝着南面海面上眺望,便可以看见规模远超第一批的战船船队不断靠近渡州城。
“开启海门!”
随着一声令下,由东西两面城池共同支撑的硕大的铁栅栏门轰隆隆的升起,飞溅起来的浪花都能打在城头的守将脸上。海门一旦被打开,身后便是一条通往梁朝腹地的坦途。
当看着船队威风凛凛的进入口子开始溯江而上,令狐潮一直都站在城头,舰船上的指挥官同样抬头看见了令狐潮,不过此人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就连脸上都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眼神空洞的扫了一眼之后便开始专注的看着前方。
针对这样的无理举动,令狐潮还是忍了。前些日子的庸无睚毕竟是水师统领,军衔高出令狐潮太多,眼前这个人不过是庸无睚的副将,最高的军衔也不过是同令狐潮平起平坐。再说如今这渡州城可是令狐潮说了算,略略尽一些地主之谊也是逢场作戏。
庸无睚同巫矻获历来不睦,作为巫矻获的得力干将令狐潮听从汗王的命令才对水师毕恭毕敬的,可惜的是水师这些人都被庸无睚给惯坏了,惯得都目中无人了。
令狐潮最终还是忍了,他自问还是有一些大局观念的,之前巫矻获已经来信对此事予以了说明,自己主帅的命令还是要听的。城下浩浩荡荡的船队完全通过之后,令狐潮摆摆手示意将海门重新关闭,然后自己便离开了城头。
就在令狐潮离开城头的那一刻,关闭海门造成的涌动的海水中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浮浮沉沉,伴着泛白的浪花,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没有注意到,直到海门彻底关闭之后,那些浮沉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船
队抵达渡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重新关闭海门之后天色就开始暗下来了,城头忙着换防,但是谁都没有发现在海门底部一闪而过的人影。
要说这海门是梁朝建造的,功能便是控制出入海口,当初在建造海门的时候梁朝工匠们为了方便自己进出城池也为了日后对海门进行必要的维修特意在海门的底部连接这两侧的城池的位置打造了一条互相贯通的暗道,从这条暗道不论是从渡州西城还是东城,只要是沿着阶梯来到城池的最底部便可以进出海门。
一闪而过的那些人影便是抓住了这一个漏洞利用海门关闭时造成的海浪翻涌而掩护自己进入了这条暗道之中,从目前来看他们是成功的。
在西城的海门边缘的暗道里,一群人在大口喘着气,这条仅能同时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暗道里从道口一直延伸到内部好长的一段距离都蹲坐着全身湿漉漉的人。
靠近道口的一个人朝着海门的方向看去,眼神中带着点点的落寞。靠近此人的另外一个湿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安慰的口吻说道:“在决定执行这一次行动的时候生死便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牺牲我们都记在心里。”
“宣大哥,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们会完成他们未尽的遗愿!”
浑身湿透的宣韶宁看着自己对面的纪问寒,他感觉这小子真的是成长了不少,这个时候竟然能反过来安慰自己了,宣韶宁点头肯定,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没能从海浪里出来的袍泽,豁然起身将背上的油纸包袱打开,立刻取出里头的夜行衣开始更换起来。
张涵山总算是放心了,他手势一动剩下的所有寒刀卫将士们立刻开始更换衣服。这一次借助下唐水师舰船通过海门的机会从底部暗道进入渡州城的主意便是张涵山出的,他自然是没有解释为何他会知道在这座城池的底部有这么一条暗道,当然他也没有提及这从海面上游入海门有多么的危险。
百名寒刀卫将士们最后成功进入暗道的只有八成,从道口看向海面已经能看见明月高悬了,寒刀卫的将士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张涵山挥动手臂示意大家跟着他走,从张涵山的行动来看他真的是很清楚这条暗道的设计,面对岔路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和犹豫,带着几十名麾下将士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来到了暗道的尽头。
暗道的尽头是一个排水口,梁人在建造城池的时候特别注意留下排水口,选选在城池的最低处设置几处排水口以便于城内的积水顺利流淌出去,渡州城的排水口就设在了这暗道的尽头。
好在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下雨,若是不然岂不是
雨水纷纷从暗道流出了,寒刀卫将士们行走起来可就更加不容易了,毕竟他们都是猫着腰挪着小碎步在行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