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场出乎意料的热闹,当众妃嫔还在幸灾乐祸于杨淑媛被牵扯进谋害四皇子的阴谋中时,却因为柔缈公主戳穿了自己宫宫女的谎言,而使事情峰回路转,期间的起伏曲折,听起来实在有些荒唐。
但再荒唐,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经此一事,玉烟染又狠狠出了一回风头。
阻止了莲蓉毒害四皇子的阴谋,再加上替有孕的杨淑媛力证清白,她等于救了两位皇嗣。
但玉烟染并没在凤藻宫多待,她悄无声息地告了退,等淑妃和杨淑媛反应过来想找她道谢时,她人已经不见了。
妍淑媛扶着宫女的手慢悠悠往回走,心中正惋惜于没能用莲蓉这颗棋子扳倒杨淑媛,忽听前方宫道的转角处有脚步声,接着从阴影处转出一个人影。
穿着草绿色水纹留仙裙,披着月蓝色雾面绸缎长衣,发间系着的淡紫色发带与乌发一同柔顺地披在脑后,一张秀气的面孔略显稚嫩,但那双剔透纯净的眼瞳趾着一方很深广的空间,此刻正从里面冒出丝丝寒气。
玉烟染背对一方朝霞,在空旷的宫道上淡然而立,像是刚落地的仙子,并非因为美艳,而是充满威严。
妍淑媛没想到玉烟染会在这里等着她,愣怔了一下,心脏砰砰跳着,但尽量稳住心神,不让自己露怯:“柔缈公主,您也是刚走到这里啊。”
玉烟染面上没有半分表情,用冷冰冰的语气道:“不错,为了在这里等你。”
“不知公主……为何特地在这里等嫔妾?”妍淑媛讪笑。
玉烟染轻移莲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脚步声沉稳且沉重。
待到近前,才看出她面上没有一丝笑意,眼中像是跳跃着火焰,却似乎冷得能冻裂冰川。
“妍淑媛,你的手伸得太长,本宫要提醒你,别太得意了!”
她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派人到钟灵宫刺杀莲蓉,还想利用自己在后宫尊贵特殊的身份来坐实杨淑媛的罪名。
可笑,以为让自己带着莲蓉去了凤藻宫,从一个婢女嘴里说出的话就能代表她玉烟染的话不成!
玉烟染最恨别人当她软弱可欺,拐着弯利用她,妍淑媛已然触及了她的底线。
“这次你赢了,你平安无事,但你最好别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我说过,‘凡本宫想做之事,从来没有一件做不成过。’”
玉烟染的声音很低,轻柔得像是拂过耳畔,却带着阴森森的寒意。
妍淑媛的眼皮一跳,她在后宫磨砺多年,自然明白玉烟染的意思:‘让我不高兴的事’是指害四皇子性命和利用她。
玉烟染最后目带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妍淑媛的面孔微微扭曲,一方面她仍旧恐惧于柔缈公主方才露出的可怕表情,另一方面又恨她威胁自己。
她美丽的面孔上阴晴不定,双手绞着帕子,暗道:这次算你运气好,若你下次再敢碍了本宫的事,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
莲蓉被押进暴室等待杖毙。
明明天边的朝阳色泽那样灿然,透过暴室锈迹斑斑的铁窗照进来时,却是一片猩红色。
洞庭递了个荷包过去,玉烟染问管事太监:“本宫想进去和这宫女说几句话,能不能等下再行刑?”
那太监得了好处,笑脸相迎:“当然能,公主请。”
铁门打开,手指粗的铁链坠到地上,屋内狭小黑暗,空气混浊,透着血腥气,莲蓉被一双镣铐绑在一张椅子上。
玉烟染做了个手势,洞庭转身把门关上。
“柔缈公主?”莲蓉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往这边看,意识清醒后,将头撇到一边:“公主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玉烟染抱起手臂,神情悠然,仿佛正置身于花间月下,轻飘飘地道:“自然是来看你下场有多凄惨。”
莲蓉听了差点没又晕过去,愤愤地想:公主,您这样欺负我一个下人真的好么?
玉烟染笑笑:“说起来还是你们欺我在前,莲蓉,你可真是忠心,但你的忠心用错了地方,你本可以不死的。”
莲蓉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许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什么也不怕,冷笑道:“呵,我本来就是妍淑媛的人,她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如何敢不从?”
“你受了威胁,就要去害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和一个还没出世婴孩的母亲,现在东窗事发,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她勾起嘴角,淡淡道:“别跟我说你没有选择,你在长信宫当差多年,你可以去向淑妃求救,我把你换到钟灵宫,你也可以向我求救,但最后,你依旧选择了忠于你那个恶毒的主子,替她去死。”
莲蓉疯狂摇头,喊道:“后宫里谁的手是干净的?你以为淑妃和杨淑媛就一点亏心事没做过么?”
“我不这么以为,所以我不谴责你没有良心,不够善良,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很愚蠢,不会做选择罢了。”玉烟染再次嘲笑道。
“你以为,今日我为什么会带你去凤藻宫?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能老老实实供出妍淑媛?”
莲蓉一愣,难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去指证杨淑媛?为什么她会猜到?
“很好猜啊,”玉烟染摊了摊手,“妍淑媛派人来杀你,是为了灭口,那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要你死咯,可是你却等到了静影去救你,这一点儿都不符合常理。”
“然后,你就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被主子抛弃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