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当大司寇之后没多久,齐侯景公欲与鲁人会盟于夹谷。彼时阳虎被逐出鲁国不久,三桓处境稍安,而三桓向来坚持同老牌霸主晋国结盟,此刻新兴霸主齐国所谓结盟者,不过是强迫鲁国而已。鲁人若不从,齐国便会立即发兵攻打鲁国,况且此时齐国已经从阳虎手中拿到了鲁国的部分领土,若是齐国一意孤行,恐怕鲁国支持不了太久。
因此,鲁国百姓皆认为三桓当临危受命,保护百姓之安全。此刻,叔孙氏正与孟孙氏商量于季氏家中,只听叔孙氏说:“阳虎与齐人交好,可惜他竟然叛变我们,那么现在谁来代表鲁国随同定公前往夹谷呢?”
孟孙氏一言不发,其父曾随鲁侯出访诸国,但因不懂礼乐而受辱,毕竟鲁国乃礼乐之中心。现在,虽然自己兄弟二人跟随孔子学习,老师又成了大司寇,可谓如日中天,然此一时,彼一时,父亲出行为鲁侯之相,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若现在自己会盟夹谷,不但齐、鲁强弱立判可知,若是出现齐人以武力要挟自己和定公的情况,那么也是有苦说不出。
孟孙氏是个冷静的人,虽然言语不多,心中所想却比较远。他已经意识到,此刻求助于晋国将是无用功,因为晋国不可能再得罪齐国。那么,自己若模仿父亲当鲁相,前面所思所想还是小事,真的导致齐国大举进攻鲁国,危及鲁国百姓和自己的家人,自己又能怎样呢?
季氏在一旁大致猜到了孟孙氏所想,虽然勇武和狡诈比不过阳虎,却也算久经杀阵的人了,但齐鲁会盟,却完全是小国对上当世最强之国,若因此使得鲁国被攻破而灭国,自己只能愧对列祖列宗了。但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必须要做出点表示了:“这次会盟地点在祝其,我思来想去,恐怕自己难当此大任,你们二人不妨商量一番,我留在鲁国以防齐国的袭击!”
话一出口,便惹得叔孙氏极度不满,怒而说到:“按照古制,相须由世卿贵族担任,我叔孙与孟孙氏皆鲁之世卿,你季氏同样如此。若要守鲁,我与孟孙氏亦可做到,夫子常自叹不世之材,何不借此大显身手?”
季氏心中不高兴,却也不愿此刻闹得太不愉快,便说道:“阳虎谋反,若非我亲自领兵将其击败,使其逃到齐国,现在我们这几个世卿恐怕没一个能活着在这里讨论谁来担任相一职位!所以,保卫鲁国,我经验丰富!”
叔孙氏哂笑道:“若不是孟孙氏与家臣发现阳虎意图不轨,早做了准备,您现在哪里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况且,我听说阳虎早先逃到五父之衢这个地方,您竟然吓得不敢派人追杀——这如何守护鲁国安危?”
季氏没听完叔孙氏的话,早已勃然作色。然而,他又不敢辩驳,否则让他来当相,岂不危险?毕竟这次会盟要么受辱,要么升级到两国战争,而哪一个自己都不想要。
沉默不语的孟孙氏突然开口:“我以为此次若要救鲁于危难之间,便需要废弃世卿贵族摄相的旧制!”
叔孙氏闻之而喜忧参半,所喜在于如此一来自己便可免去自己难以担当之重任,所忧则在于古制岂能轻易改动?何况,究竟从哪找来一个庶人呢?于是,他不无痛心的说道:“先辈所留下的旧制,你我皆非圣贤,故不可轻易改动,此外,我们又找谁来摄相呢?”
季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孙氏,触碰到叔孙氏的眼神时,他晓得恐怕叔孙氏和自己一样,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孟孙氏看到二人的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一笑,洒然说出了心中的话:“我老师年轻时便已经是鲁之闻人、达者,此事我父亲之评价你们一定也清楚。圣人之后,必有圣者。昔日我力荐老师,他的功劳你们已经看见,治中都宰的政策为诸多国家所效仿,当司空,建设与土地都做的很好,当大司寇,掌握国家大权,设立了法律却根本不需要使用。而外交政治所需的礼,没有人会比老师更熟悉!”
叔孙氏连连点头,心头暗喜,瞧往季氏,知道季氏心中已经万分同意却脸上装出犹豫的神色,便故作忧色道:“三桓之中,季氏权力最大,你老师虽然政绩斐然,却毕竟是庶人身份。长远来看,我仍以为摄相一职非季氏莫属!”
季氏勃然作色道:“我岂敢比于孔子?先王有制,曰非圣贤者不可轻易改动礼仪制度,但礼亦有轻重缓急,此时鲁国危如累卵,知晓礼乐通达外交政治者非孔子莫属。何况昔日我听阳虎说过,他射箭、驾车、勇力皆不如孔子,而阳虎又胜过我们三人,如此一来,以孔子为摄相,实在合情合理!”
孟孙氏也点点头说道:“我相信老师,只不过与你们所想不同。”
季氏和叔孙氏相视一笑,说道:“求同存异!”
过后,南宫括问兄长何意,孟孙氏笑着说道:“你我二人是真心信任老师,季氏和叔孙氏却只是为卸掉重担而高兴罢了。”
很快,这条消息传遍整个鲁国境内,公敛处父正好来到孟氏家中,便私下里去见了时北辰等人。
一阵寒暄过后,公敛处父说道:“据我浅见,诸国向来无庶人摄相一事!”
时北辰回道:“此乃季氏和叔孙氏之谋,他们不愿见齐侯。”
公敛处父笑道:“孟氏自知不若孔子,季氏和叔孙氏的勇气则是被阳虎消磨殆尽了。”
时北辰想了想,问道:“不知您是否可以带兵保护老师?”
此话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