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队等着领取自己的学服的时候,花瑛大致扫了一眼排在与她同队的前后的女孩们、和排在旁边一队的男孩们:发现,还是女孩占多数,男孩那一队的反而只有零星的几个。
这也自然,毕竟这里是三等书院,会被安排进三等书院的家庭,多是贫民家庭;所以,能免费入学的女孩自然是居多的;三等书院里的学生几乎全是女孩,也是正常的。
但在这样的书院里会有男孩……
想来,多半是条件比朝不保夕的贫民阶层稍好些的平民阶层的、但财力较差的那部分家庭给送来的:比起他们本可以去上的二等书院,三等书院的束修显然要便宜许多。
花瑛敢打赌,一会儿如果她去问那些男孩他们的姐妹是否也在这家书院里?他们多半会给她否定的答复。
就凭他们的出身,本该是被安排进隔壁的二等书院的。
就算他们自己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而去不成,但他们家能够免费入学的女孩们,自然是要去二等书院的。——没理由平白放着能选择的“更好的选择”不选,却反而故意选这“更差的选择”吧?
“也是,若非不得已,谁会主动选择‘更差’而非‘更好’呢?
“不过,这‘更差’也是跟他们心目中的那些理所当然的‘好’或‘更好’的选择比较出来的。
“若是没有那些先入为主的比较,那他们来到这三等书院,或许也能更加心平气和一些,更能坦然接受眼下的现实。
“当然,最重要的是,也唯有如此,他们才可能能及时把握好眼下还能把握的资源哪……
“可惜,看他们的模样,那一个个明明自己也身在其中、却还嫌弃身旁即将与自己成为同窗的女孩们的那种眼神……恐怕他们是很难把握住如今手中尚还未错过的机会咯!
“啧啧,可惜了……”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花瑛:历任女皇之所以会如此重视这样的教学制度的普及,而且为了能让全国的女子都有机会去书院上学,甚至不惜动用国库来代为承担了各阶层女子的所有束修开支。
当然,这“免费”的涵盖范围,并不包括某些是自己家里想要从一开始就将女儿送去更高一级的书院读书的这一类女子。
这一类女子,只能是自己家里花钱承担全额束修,还得有关系帮衬着,才可能能顺利将自家的女儿送进本与自家所在阶层不符的更高一级的书院读书。
但除开这种例外之外,女皇之所以会如此重视、如此坚持对女子的教育,恐怕应该不止是因——因这里的人类整体的生存策略的影响,而使得举国上下有着普遍重女轻男的思想传统——影响所致这么简单吧?
回想起自己刚才还很自然地就观察起书院里寥寥无几的那几个男孩,还从他们身上引发了那番感慨……
“那,若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反观她们这些理所当然要来与自己身份相符的书院上学的女孩们,她们的表现又会是如何呢?”
这样一想,花瑛突然就想起了昨夜花羽曾经嘱咐她的,要她好好踏实地从三等书院毕业就好……
“莫非,即便给这些女孩机会和资源让她们读得起书,有机会上升,她们也不会懂得好好珍惜?
“还有,莫非书院里还另有一套筛选手段,会定期淘汰‘不合格’的学生?
“否则,即便都主动入学了,但为何能顺利从三等书院毕业的女孩反而寥寥无几呢?
“那些没能顺利毕业的女孩,究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还是书院最终还是将她们给淘汰了呢?
“不过,看刚才送他们来报到的那些父母的打扮……似乎他们也不全是像我这样居于城外的贫困户……他们中反而有很多好像就是居于城内的……
“长居城内的,感觉上就与像我们这样长居城外、居于深山野林里的不太一样。但他们却把女儿送到这儿来了……
“莫非,他们是在城里给那些平民或更富裕的家庭做下人,以此来维生的?
“嗯……若是那样的话,那倒是能够解释那几个被送来这儿就读的男孩为何会都是那样嫌弃地看着我们这队的女孩了。——原来,就算我们中没有他们家的仆人的女儿,也多半都是与他家仆人的女儿等同的出身的女孩,那他们自然会觉得不舒服了。
“会和类似自家下人的女儿的女孩们就读同一所书院,只是因为他们自家没有足够财力全额支付他们去本该是与他们所处阶层相对应的二等书院,这才不得不‘暂时’来到这三等书院的……
“若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这的确挺委屈的。而且,在这儿待的时间久了,还真难保会成为与这儿仅一墙之隔的隔壁的二等书院里的学生们嘲笑的对象呢。
“嗯……若我猜测得没错,他们要么,就真的是破罐子破摔地只打算在这儿自暴自弃地混日子了;要么,但凡有点野心的——像我一样的,那应该就会从一开始就想着日后一定要及时抓住一切可被提升等级的机会,进而得到免费转学到更高一级的书院的机会……”
这样想着,花瑛又再次环视了下那几个男孩,和她这一队的所有女孩,心里不觉想着:
“若男孩中、或女孩中,真有类似我这样打算的人存在的话,那想必用不了多久,任他们再能隐藏伪装自己(虽然在这个年龄,这种可能性不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也能很快发现他们的!——‘同类’的直觉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