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方才一听冯熙大哥的名字,脸色已经变了。
顾倾城在广陵的一切事迹,每日都有驿马快报拓跋焘。
他每每听来,对顾倾城的喜爱,比起他的亲生女儿拓跋灵尤甚。
他知道顾倾城与拓跋情深义重,他纵然再喜爱顾倾城,也只能放手。
当初顾倾城与他定的天意赌约,是要他抓到大雁,活过三月,而三月后昭告天下,册封她为皇后。
他亲自抓回来的大雁,不到三月便皆死去。
而此时老祖宗又薨殁,国丧期间,他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昭告天下,封顾倾城为皇后。
这一切,都不能实现。
天意赌约,他已经彻底输了。
也输得心服口服。
他更不想难为顾倾城,那毕竟是世间上最难得的女子。
顾倾城虽脱下缟素,仍然一身素锦,披着白狐斗篷,清纯脱俗中更高贵得无与伦比。
拓跋焘见到顾倾城,心里便涌起一股慈父般的情怀。
顾倾城向皇帝见过礼后,皇帝赐座。
“丫头,你在广陵和儿的事,朕都知道了。”
“陛下”顾倾城脸上微讪:“您不会怪倾城吧?”
拓跋焘脸上终究有些失落,颇有些不舍:
“朕乃大魏天子,一言九鼎,既输了天意赌约,便不能失信丫头。”
也就是说,他们从此便是忘年之交,父女之情了。
拓跋焘虽然对外是威严有余,亲厚不足。
可是对顾倾城总是没理由的充满溺爱。
顾倾城眼里,他就是一个疼爱她的慈父。
这些时日,她早把皇帝当父亲看待。
自己与皇帝曾有三月之约,但这天意赌约,分明是自己算计陛下的。
自己还让拓跋灵给大雁喂相思丸。
应该算是自己耍小聪明。
她跪在皇帝面前。
“大山大叔,请您责罚丫头吧。”
顾倾城带着女儿家的憨态娇媚。
“既然天意如此,朕输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为何要责罚丫头啊?”拓跋焘捋须笑道。
顾倾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
“……这个天意赌约,倾城耍了些小聪明,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
陛下的大雁,是……倾城喂大雁吃了相思丸,不思饮食,才导致存活不了的。”
顾倾城的话越说越低,头也低了下去,就像犯错的女儿,在等待父亲的惩罚。
拓跋焘看着面前的顾倾城,心里对她的疼爱,竟一点也不亚于拓跋灵。
这孩子太多优点,不但医术精湛,还才思敏捷,一人身陷十万敌营,还能与孤身前往相救的儿一起回来。
更神机妙算,当着诸位将军的面,堂堂正正揪出藏在大魏身边多年的奸细李峻。
这样的孩子,他如何舍得责罚啊。
他哈哈笑道:
“你和灵儿两个俏皮鬼,你们喂大雁相思丸,朕当时就知道了。”
“……陛下当时就知道?”顾倾城讪笑。
“朕的那个上谷公主,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喜欢去瞧有趣的事。
这些年去戈射,她从不认为受伤的大雁还可爱,就更不关心大雁的生死。
今年倒好,朕甫抓到大雁,她就欢喜得不得了,还天天去瞧大雁能不能苟活。这里面没有鬼才怪呢!”
拓跋焘摇着头苦笑道。
“陛下当时就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们啊?”顾倾城不好意思道。
“就当一切是天意吧,如今朕才真正知道,这大雁啊,没有伴侣,还关在那金丝笼里,不能自由翱翔,还真是活不过仨月。”
拓跋焘过来亲自扶起顾倾城,又道:
“所以,即便你们不喂大雁吃什么相思丸,那大雁也是不思饮食的。”
顾倾城看着扶着自己双臂的陛下,暖融融道:
“大叔真好,倾城在大叔身上,永远能感受到父爱!”
“丫头啊,若非你迟早要嫁给儿,朕马上封你为公主,自此朕就多个好女儿了!”
拓跋焘溺爱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脸颊绯红,映衬着雪白的狐裘,更加是美不胜收。
她真心诚意道:
“大叔,丫头心里早就当陛下是父亲,咱们还是忘年之交。即便不是公主,倾城以后,还是能好好孝顺陛下嘛。”
她言下之意,是做了拓跋的妃子,也是会孝顺皇爷爷的。
“好好好……”拓跋焘捋须笑道。
顿了下,他又故意板着脸:
“听说是儿与那李双儿搞在一起,才令你伤心,负气出走,那小畜生,朕饶不了他!”
“大叔……事情并非外间传言那样。”
“如何?”
“当日庆功宴,李双儿在高阳王的酒里,下了……一种叫情人泪的……媚药。才令高阳王意乱情迷,把她看成是我。”
顾倾城脸颊绯红,毕竟是女儿家,说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
“那种药,会令人将眼前人看错?”拓跋焘惊愕的问。
顾倾城羞赧的点点头:“对,会将任何人,看作是自己心里喜爱的人。”
拓跋焘暗暗寻思:如此情形,仿佛与当初他宠幸安陵缇娜如出一辙。
他当时就把安陵缇娜看成是倾城。
莫非安陵缇娜也向自己下了那情人泪的mí_qíng_yào?
她若敢胆大包天下什么mí_qíng_yào,那她要给自己下毒药,也是信手拈来!
她与李双儿自幼关系甚笃,莫非与李峻也早就串通一气?
是李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