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之余,却还哪里有力气站起来去换孝服?
身旁的夏荷秋月扶她起来,与冯左昭仪一起进去更衣。
顾倾城茫然的让她们为自己换了孝服。
看着一身的素白,顾倾城的泪水又簌簌滚落,紧紧箍着姑姑,犹如抱着老祖宗,哭得肝肠寸断:
“姑姑,倾城再也见不到老祖宗!再也见不到她老人家了!”
“倾城别伤心,老祖宗知道你心里有她,你和儿一定要幸福,老祖宗才能安心的走。”
冯左昭仪一边落泪,一边轻拍着顾倾城的背安抚。
这时,容嬷嬷也跟了过来。
“容嬷嬷,老祖宗最后,可有什么话交代倾城?”顾倾城哽咽问。
容嬷嬷看着顾倾城,收拾一下情绪,流泪悲恸道:
“老祖宗弥留之际,便是问奴婢:
‘阿容,儿和小倾城,几时回来呀?’
奴婢便回答老祖宗,‘快了,快了,他们正赶回来见老祖宗,您可千万要等他们回来。’
老祖宗笑道,‘那,那还能见见,哀家的小倾城。’
容嬷嬷重复着她们当日的对话,顿了一瞬,又抽抽噎噎的哭道:
“可是……可是老祖宗说完,最后,还是躺在南安王怀里,再也,再也没醒过来。”
容嬷嬷说到最后,喉咙哽咽,已然泣不成声。
“呜呜呜……”
顾倾城捂着嘴巴聆听容嬷嬷这番话,嘴唇颤抖,眼泪更像关不住闸门的河堤。
瞬间就又崩溃了。
冯左昭仪又好说歹说的一番劝慰。
半晌后,顾倾城泪眼看着外面,哭得撕心裂肺的拓跋余。
“……老祖宗,最后是躺在南安王怀里?”
她没想到拓跋余居然对老祖宗也这般的孝顺。
容嬷嬷也看着外面哭泣的拓跋余,感慨道:
“南安王殿下着实也是个孝顺子孙,这些年,他常常悄悄的来看望老祖宗,关心老祖宗的身体。
却很是低调,不让奴婢对任何人讲,包括老祖宗也隐瞒着。
陛下虽说关心老祖宗,身为皇帝,却要日理万机,长伴身边的时间也不多。
老祖宗身子开始不适的时候,就是南安王,日夜守护在老祖宗身边。
直至老祖宗走,也是安详的躺在南安王怀里。”
安详的躺在南安王怀里?
如此说来,老祖宗是安详的走了。
顾倾城很是欣慰,拓跋余能对老祖宗那么孝顺,她也是始料未及。
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那孤儿院发生的那些事,到底是他指使老魏干的,还是老魏个人所为?
看着老祖宗的灵柩,想到老祖宗嘴里口口声声的小倾城,不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小倾城。
如今却再也看不见那慈祥的音容笑貌,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声和蔼暖心的话了。
不禁又悲从中来。
顾倾城便以玄孙身份,为老祖宗服丧。
安陵缇娜是皇帝的妃嫔,自然也是在宫中为老祖宗服丧。
她见顾倾城去换孝服,也寻了个空隙,溜进来劝顾倾城,要她保重身体。
她还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端庄大方,像称职的长姐。
“妹妹千里迢迢赶回来,已属不易,一定要节哀。否则老祖宗泉下有知,也会担心你的。”
顾倾城默默点头。
她又满腔愤慨的哭道:
“想不到双儿对高阳王如此处心积虑,明知道你和高阳王的这段佳话,她竟不知廉耻,用药迷醉高阳王,伤害了姐妹情分!”
顾倾城默默流泪,如今这时候,她却哪里有心情想李双儿的事!
未了她又劝顾倾城切莫为李双儿之事伤心,她这个做大姐的,会永远站在二妹妹身边,维护她保护她。
“双儿真是太让大姐失望了,她能如此对待二妹妹,大姐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妹妹。以后大姐和倾城妹妹,就相依为命。”
顾倾城心烦意乱。
如今老祖宗刚刚驾崩,她伤心欲绝,哪有心情听李双儿那些添堵的事。
看着安陵缇娜,想到她身上的隔三秋情蛊,心里那丝烦乱又消弭。
如今,她只能给大姐调制约莫一年半载的药,一年半载后,她会不会香消玉殒?
她心里很是替她难过。
却也不敢让大姐知道,自己已知悉她身上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