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伤心的跑出营帐连斗篷也没披,被风雪一吹,握马缰绳的手都觉得僵硬了。
江岸有一处茂密的芦苇荡,她跃下马来,也没有绑住马儿,无意识的往芦苇荡缓步走去。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凛冽江风,更吹得她衣袂猎猎,孤苦伶仃。
她下意识的抱着双臂。
风雪也把她吹得清醒和冷静些,她开始思忖:
拓跋对自己的爱,她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突然亲眼目睹他们苟且,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
这个夫君,容不得别人对自己一点点伤害。
他更加舍不得令自己伤心。
他若喜欢李双儿,早就发生什么了。
醉仙酒再烈,即便他喝醉,也只会昏昏欲睡,不可能把李双儿错认作自己。
更不至于在自己面前搞这一出,如此伤害自己。
她慢慢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李双儿劝她喝了好多的酒,也给了一杯酒让她敬拓跋。
难道是她敬拓跋喝的那杯酒,出了问题?
否则他为何会对三妹妹乱了性?
看他被自己打醒的样子,分明以为抱在怀里的人是自己呀。
他还强调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呢。
绕指柔已经是令人情难自控的催情烈酒,风十三娘曾经给他灌过,他却能控制好自己离开。
能令拓跋把持不住,激情燃烧还误将眼前人错认为自己爱人的。
只有传说中的情人泪!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吃下情人泪,任何人都会将眼前人,看作是自己最心爱之人。
情人泪本就无色无味,再有烈酒掩盖,即便是自己,也不会发觉。
难道拓跋喝下的酒里,竟然有情人泪?!
她越想越惊心!
压住胸腔里乱刀砍伐的伤痛,告诉自己必须冷静的分析。
坐在茂密的芦苇边,看着滚滚江水,把昨夜李双儿出现在身边的一幕幕全部过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她通常陷入思忖的时候,警惕性会降低。
魅影吃着草,离开了她的身边,还被人击晕,她也未警觉。
她一早就吩咐战英将酒兑水,李双儿敬给自己的酒怎么还那么烈?
醉仙酒再烈,只能令人酩酊大醉,而后昏睡,像她一样。
那晚拓跋喝了醉仙酒,就醉得独自沉睡。
令人昏睡的醉仙酒,不可能令拓跋酒后乱性,**高涨,把持不住。
还把他根本不喜欢的李双儿当做是自己。
除非拓跋的酒里,有任何人都把持不住的情人泪,才把面前的人当成自己。
情人泪,她也只是听师傅说过那种强烈的媚药,自然是没见过。
情人泪和隔三秋源自一脉,出自苗疆。
乃百年前苗疆毒王仡僚所创,但仡僚早在百年前被仇家斩杀于鬼见愁,没听说过他还有徒弟。
李双儿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药,是谁给她的?
安陵缇娜中了隔三秋情蛊,李双儿手上有情人泪。
可以想象这人与安陵缇娜和李双儿认识。
而且给安陵缇娜下毒之人,其实对安陵缇娜爱到了疯狂,才会给她下隔三秋那种情蛊。
李双儿知道拓跋和自己的恋情后,却表现得出乎常理的豁达。
这不像将高阳王爱得要生要死此生非他不嫁的她。
难道她这些天装得若无其事,却一直在蓄谋?
就等庆功宴这一天,灌醉飞鸿飞雁,灌醉自己,才方便给拓跋下药。
是了,飞鸿飞雁就是她让丫头带走,如此说来,飞鸿飞雁也被她们灌醉了?
拓跋通常喝的酒,都是战英等人亲自检验过的。
三妹妹没机会直接给拓跋下药,那药应该就下在她手上那杯酒里。
拓跋一向警惕,对任何人都提防,唯独对自己不提防,李双儿应该是借自己的手给拓跋下药。
否则她不会千方百计,用各种好听的借口,让自己亲自把那杯下了情人泪的迷情酒,端给拓跋饮下。
她把飞鸿飞雁和自己灌醉,如此她就得逞了。
她以为只要成了拓跋的女人,拓跋便会负责。
最起码她成了自己和拓跋心里的一根刺?
她想到柳如霜死前的话:
所谓闺蜜,所谓结拜姐妹,所谓兄弟手足,才是真正杀自己的刀。
她猛然又想到飞鸿飞雁当日在顾府,被拿去涂抹了羊血的剑。
当时飞鸿飞雁一直说安陵缇娜和李双儿误会她们要对老太太出手,才卸了她们的剑。
她曾经对此事怀疑过,若是安陵缇娜或者李双儿她们其中一人故意而为,那就太恐怖了!
又或者她们一早就串通,李双儿为爱疯狂,不择手段,安陵缇娜因爱生恨,心狠手辣?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不择手段?
恨一个人,便丧失理智?
即便她们是结拜姐妹?
若她们一早和柳如霜勾结?
又或者,连和自己结拜,都是一场预谋?
母亲一家,就是死在所谓的闺蜜手上。
想到这里,顾倾城觉得不寒而栗。
胸腔里的彻骨寒,能冷冻外面的风雪。
她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敢相信了。
不,除了拓跋,拓跋是她相信的人。
当然,奶娘、师傅、姑姑也是她义无反顾相信的人。
他知道拓跋是真的爱她,疼她,为了她可以丢了自己的命,绝对不会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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