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是因为期待要发生的事,你在期待什么?”
李金安很温柔地说这句话,目光却犀利杀伐。柳欣看着他,后知后觉出岁月对一个人的无声雕琢,张了张口方想说话,那边电话响了。
李金安坐直身体,“抱歉,我接个电话。”
“没关系。”柳欣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向座位角落靠了靠,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中却止不住地想着:
‘为什么还没有打电话来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可打电话这个事情是柳欣的死穴。
除了工作上的往来,除了和姚晴的扯来扯去,她基本不会主动给人打电话。在旁人看来当然很奇怪,在她这里却很正常。打电话是一个很被动的事情,号码一拨过去,主动权便不在她手上了,当然各中典型可以参考她从前对李金安电话表白失败的惨案。更重要的是,打电话的人丝毫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在做什么,如果打扰了人家,无论是私生活还是工作,都会令人不快;更有甚之,接通了电话却对你虚与委蛇,那伤的就不只是情绪了。
然而即使柳欣惯来就是这样的人,她也还是很想给陈诺打个电话。
尴尬时候也不是没有,陈诺除了开会都会接,只不过说不到两句就被那边的事务抢了身,多半说上一句‘晚些打给你’,也就没了下文。
总是有被忽略的感觉,在这一点上尤其明显。陈诺又对微信一类的即时通讯工具无爱。柳欣倒是喜欢写邮件,主题、时限、流程一目了然,又不过分打扰别人,可是恋人之间约个电影不能也正儿八经地来个邮件吧,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发信息好了,短信是个好办法。
于是开始遣词造句:
‘是否回来吃饭?烦请告知。’
琢磨一下,怎么又写成了邮件体,皱着眉删掉,又打:
‘到底还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啦!’
看了看觉得这像撒娇,又删除。
删来删去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窝囊!发个信息还这么磨磨唧唧,赶上封建社会给皇帝上奏章了!一想自己一被放鸽子就是一天,再往前想昨天还冒出个戴梦妮,愈发觉得脑仁生疼,也不管那么多了,手指一按,直接打出这样一行字来:
‘陈先生,请问,此刻,您还以碳基形式存在于这个地球上吗?’
然后想也没想点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