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庸刻意为之下,他和施绵坐的位置是列车的最前端,视野不会受其他人影响。相应的,在俯冲下去的瞬间,他们也将成为受到视觉冲击最强的两个人。
当列车挪动到“悬崖”边缘,即将沿着与地面呈90垂直的轨道滑下时,吴庸听到施绵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确定这个车子不会出问题吧”
“当然”
“啊”
“呀呀呀啊”
“妈呀”
“”
不待吴庸说完,列车猛地往下一个俯冲,他便听到后边一片哀嚎和尖叫,反倒是旁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作用吗
吴庸有些失望。
而他旁边的施绵,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烈风灌耳,极速放大的地面和失重感,像一条无形的巨蟒死死缠住她的身体,连口鼻也被粗壮的蛇身捂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甚至于无法呼吸。
身体的凝滞却无法让思维也僵化,在下落的短短2秒之内,她脑袋里闪过了无数道念头。
手脚发软了怎么办
如果那个时候跳下去,感受到的就回去这样的感觉吗
如果现在设备故障,会死得很痛苦的吧
为什么突然有些畏惧生命的骤然停止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纷杂的念头还乱哄哄地在脑袋里或尖锐地叫着,或模糊地低吟。
列车已然冲破湖面,激溅出两大片形如羽翼的白浪,惹得围观的人们哄闹着躲闪。
一部分湖水往车里扑过来,湿了一车的人。
有一大半早有准备,或是临时在海洋王国里买了雨衣的还好些,完全没做准备又是坐在车头的吴庸和施绵,则被淋了个通透。
好在施绵顶着丁烨的身体,倒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福利。
吴庸撑开安全扶手从列车上下来的时候,见施绵还呆愣在座位上,一点儿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帮她把安全扶手撑起来,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走了烨哥。”
施绵这才恍恍惚惚地扶着吴庸的胳膊站起来。
不远处刚把眼镜戴回去的眼镜娘,一抬头就将这一幕纳入眼底,身体不由得激动地一颤。
“实锤了,强势年下攻,呆萌大叔受没想到居然能在现实中看到这么有爱的”
虽然只是低声喃语,但在她兴奋之下,音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控制好,被旁边通过相亲认识的准男友听到了些不太和谐的字句。
“你刚刚说什么”汉子好奇地问。
眼镜娘心虚地摇摇头:“没什么,我们接下来去最大那个过山车玩怎么样”
“好啊,听你的。”
机械工程出来的汉子平时没多少和妹子接触的经验,就牢记了出来之前他妈跟他说的一句话:去哪玩儿,怎么玩儿,不知道的话就跟着人家小姑娘的节奏走,别乱来。
那边眼镜娘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和准男友先行离开,这边吴庸带着施绵到路口的人体烘干室去烘干衣服和身体。
“真被吓到了”看着从烘干室出来,似乎还在神游太虚的施绵,吴庸试探着问。
要是真接受不了这种东西,那接下来的计划就必须改改了。
然而施绵的反正出乎他的预料。
仿佛被他的声音唤醒,她茫然的表情很快演变为一抹愉悦中带着震撼的笑容。
“我们再去玩一次吧”
她的眼里出现了几天来不曾有过的光彩,一扫先前的郁郁之气。
“觉得好玩”吴庸也笑了,看来运气不错,初始方案可行
心情如拨云见日的施绵难得地把内心的感受详细讲了出来:“一开始不太适应不过那种感觉真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就像淤积的闷气突然全部倾泻出去了一样,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即便如此,施绵还是留了一截话在心里。
以前像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向死亡的方向挪动,并不觉得什么。但在刚才列车往下俯冲的瞬间,她第一次产生出,希望不要就此死去的念头。
光是怕痛吗,还是怀有向生的祈盼
施绵自己也不知道。
但如此与她从诞生之际便截然不同的想法,她不仅不愿向外人道,哪怕是自己,也不想去深究。
施绵转身要回去排队,却被吴庸按着肩膀往另一个方向走:“激流勇进只是道开胃菜,我带你去玩儿个更好玩的”
海洋王国里落差最大、玩起来最惊险的过山车,当属鹦鹉过山车。
最高处距地面80米,全程坐下来得两分钟,是海洋王国最刺激的项目之一。
除了摩天轮和地标雕塑,这里是唯一一个不管在海洋王国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的地方。
还没走到鹦鹉过山车,二人便听到远处轨道上传来阵阵尖叫,在开阔的高空传播范围也宽广了不少。
要是之前听到这种声音,施绵表示完全无感。
然而现在,她只觉得尖叫的分贝越高,似乎就预示着越好玩
眼镜娘此时正和她的准男友从鹦鹉过山车上下来,准男友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游戏,面如菜色地坐到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眼镜娘无奈地在一旁坐着陪他,一抬眼便看到吴庸和施绵进了鹦鹉过山车的排队队列。
这边准男友还没彻底缓过来,“年下攻”和“大叔受”就已经玩过鹦鹉过山车,出来了。
看那两人都没什么事,“大叔受”还面带潮红很是兴奋的样子,再看看身边的弱鸡准男友,平时看到一对亲密男性就莫名开心的眼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