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他在腌梅子,二郎神就突然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看。
腌这个梅子是有特殊技巧的,捏住梅子两端,在梅子肉上左划一刀,右划一刀,刻出连续曲折的花纹。而后从空隙处挤出梅核,把梅子轻轻压扁,梅子就像花朵一样绽放,像是一朵盛开的小小菊花。
把压扁的梅饼用少许盐去掉酸味,然后把梅子码在罐子里,码一层放一层糖,再码一层,再放一层糖。这样腌制几个月,梅饼变成金黄色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二郎神捏起一颗梅子,“这个季节,梅子是从哪里来的?”
刘彦昌低头干活,头也不抬,“梅山兄弟找来的,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堆梅子。他们不爱吃,哮天犬不爱吃,草头军们也不爱吃。这么一大堆梅子放久了就该坏了,我得赶紧把梅子腌上,等腌好了,给三圣母和四公主送一点,让她们当零嘴吃。”
二郎神看着他的眼神很微妙,刘彦昌低着头都感觉那种无言的审视了。
“怎、怎么了?三圣母和龙不能吃腌梅子吗?”
“你是哪里人?”二郎神问。
“我是青州人……这个和吃梅子有什么关系吗?”
二郎神纤细有力的手指捏着梅子,像是捏着一颗举世无双的明珠,“这种腌梅子的方法叫雕梅,一般是在南诏地区流传较广,你怎么学会的?”
刘彦昌鄙视地看着他,“我什么不会啊!我不是还会做烧猪祭拜你吗?”
二郎神随手把梅子扔回碗里,玩味地说:“南诏的姑娘从小就学雕梅,在出嫁前,送给婆家的见面礼中必定有一盘雕梅,来显示自己的心灵手巧。你做雕梅是想显示什么呢?”
刘彦昌被他的阴阳怪气勾起火来,他抄起一把梅核冲他砸过去,“我他娘的也要显示心灵手巧,我要嫁给哮天犬行了吧!你以后就是我家老公公!你赶紧给我找个水生动物当老婆婆!”
二郎神岂会被他砸到,梅核砸过来的时候,他就像水汽一样瞬间消散。
哮天犬耳朵灵,它老远就听到了刘彦昌的话,赶紧跑过来喊道:“我不要娶你啊!我不喜欢男人!”
刘彦昌没打中二郎神,还被哮天犬拆台,简直不能更气了。他骂道:“去你奶奶个腿儿!当我稀罕你啊!我和你还有生殖隔离呢!”
二郎神回到殿里,这里没别人,他忍不住放声大笑。闲来无事逗逗刘彦昌确实有趣极了,他觉得以后要和刘彦昌经常沟通交流。
不过二郎神还有点疑虑,刘彦昌一个在青州长大的凡夫俗子,为什么会做其他地区的特色吃食呢?他是从哪里学的?
二郎神调查过刘彦昌,他是个秀才,生在贫寒人家,除了这次进京赶考,他从未出过远门。一个读书人,却喜爱进厨房。明明只去过京城,却会做南方的菜品和海鲜,真是奇怪。
二郎神突然觉得有必要加深对刘彦昌的了解,所以他决定用入梦之法,今夜就进入刘彦昌的梦境,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黑琉璃一样的眼睛慢腾腾地眨着,脸上还带着宿醉后的红晕。二郎神头一次见他这般乖巧。
“哮天犬,准备一下,我们去翠屏山除妖。”
“是!主人!”
二郎神肩膀上的银眼金翅鹰口吐人言,“主人,哮天犬胖了许多,只怕不能胜任除妖的重任了。”声音清清朗朗,装得像是个稳重的鹰。
哮天犬大怒,“秃毛鸡!你说谁呢?”
“除了你,还有别的狗叫哮天吗?”
哮天犬跳过去冲着它呲牙,一场鹰犬大战一触即。
二郎神拍拍肩膀上的鹰,又摸摸哮天犬的脑袋。
“别闹了,该走了。”
刘彦昌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们都走了,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问:“用不用我随军跟去,给你们做饭啊?”
二郎神顿了一下,“不用了,我们很快就回来。”
“哦!那我祝你们马到成功哦!”
刘彦昌以为二郎神说的很快,指的是三五天就能回来。没想到他不过是给自己煮了碗面,刚吃了半碗他们就回来了。
刘彦昌问:“你们落下什么东西了?”
哮天犬说:“没啊!妖除完了啊!”
“……这么快!”
逆天鹰说:“主人不是说了吗?很快就回来。”
刘彦昌点头,“这还真是挺快的。”
二郎神回自己的殿里,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哮天犬又趴在榻上看竹简,逆天鹰盯着刘彦昌的面条碗一动不动。
刘彦昌被这只鹰盯着都不敢动筷子了,他试探地问:“我给你盛一碗面条?”
逆天鹰矜持地点点头,“好。”
汤头是牛肉汤,面条捞上来放进汤里,上面铺上一层大块大块的牛腱子肉,撒上葱花和香菜。牛腱子上有筋,煮透了吃既有肉的韧劲,又有筋头的软糯。
逆天鹰把满满一碗的面条吃光,把汤都喝干了。它满意地点点头,“味道还不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哮天犬越来越胖了。”
哮天犬趴在榻上愤愤地说:“吃完了快滚!弄得我这里一股鸡毛味!”
逆天鹰从羽毛底下掏出一张手帕,斯文地擦擦嘴巴。“真是野性难驯,跟着主人这么久了,说话依然如此地粗鲁。”
说完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刘彦昌八卦地蹲在哮天犬跟前,“哮哮,它是谁?”
哮天犬没好气地说:“主人捡来的秃毛鸡,名叫逆天鹰。”
“哮天,逆天,它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