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太太和护卫僵持了起来,素雪抿抿唇,上前向护卫颔首示意,道:“这位官爷,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你我意料之外,太子遇刺,家母也是受害者,况且家母昏迷不醒,想来也是伤得不轻,这个样子就算是带去了也实在没办法问话的啊……”
见素雪语气温和,护卫不由得再看了看昏迷的二太太,有些动容。
素雪瞧出他的动摇,继续道:“家父身为蓟州同知,品行端良。倘若家母和太子遇刺的事有半分关系,家父定然不会有一丝纵容。因此小女在此恳求官爷看在家父勤勉供职的份儿上,先让家母留在客栈休养。至于太子殿下那儿,小女相信家父一定会尽快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护卫本也是奉命行事,而素雪的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江二太太的确和太子遇刺的事有关,江二太太逃得掉,后边儿不还有个江二老爷吗?既然江二老爷会出面向太子解释这件事,他一个小肖卫,又何苦开罪江家呢?
护卫想了一阵,也觉得在理,遂向老太太拱拱手道:“江老太太,夜深寒冷,还是尽快将江二太太送回房间休息吧,卑职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退。”
老太太绷着唇点点头,依旧神色睥睨,直到护卫们的脚步声都远了,她才慌张地吩咐下人赶紧将二太太抬回房去。
婧萱和婉悦一面哭一面追着同二太太回了房去,老太太由胡妈妈扶着,走不快,因此落在了后边。
老太太杵着拄杖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素雪一眼,顿了顿,开口道:“三丫头,这里风大,扶着老太婆子我一同进去吧。”
素雪恍然回过神来,她没听错吧,老太太居然这样亲切地喊她三丫头?而且还特意让她去扶?
要知道,能扶老太太的都是府里最得老太太看重的人,一般都是四秀,二太太类卿。眼下二太太出了事,四秀又慌了神,因此老太太才让胡妈妈扶着,可这下老太太却又回过身来特意喊素雪和她一同进去。
连一旁的大太太都愣住了,试想她在府里二十来年,以前也极力讨好老太太,可因为始终被二太太压在上头,二十来年竟从未有过上前去扶一下老太太的资格。
要是换做别人倒也罢了,可眼下居然是江素雪,那可是老太太最最讨厌的孙女啊!
素雪在大太太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走向了老太太,她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搀扶,老太太就拉住了她的手。
老太太的手有些抖,手心还满是冷汗。想来老太太虽然没有如同四秀那般哭天抢地,但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静。
素雪心中一动,也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轻声道:“祖母莫慌,有父亲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老太太脚步一顿,不禁双眼蕴热,她这把老骨头本就不能再折腾,谁曾想又出了这样的事?府里的秀们又都不经吓,之前都是她在不停劝慰别人莫慌莫乱,现在总算有个人说句暖心话,来安抚她了。
她看了看素雪的脸,一时间竟觉得身旁这个人根本不是府里那个刁蛮任性的三秀,那个三秀是那样讨人厌,可眼前这个明理懂事,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老太太勉强忍住了眼泪,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索性也就不再开口,由着素雪和胡妈妈扶着她进屋去。
大太太在夜风中杵了好一阵,直到身旁托着歹徒衣物的仆从开口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些歹徒衣物,低声吩咐道:“这些衣物可是至关重要的物证,仔细别弄丢了,等二太太醒来,还要辨认呢!”
那仆从本就是大房的人,对大太太自然言听计从。
二太太被抬回了房间,惜香和珍珠瞧见二太太这副样子,吓得六神无主,幸好有秦妈妈在一旁,催促着她们俩赶紧准备热水去。
惜香和珍珠服侍着二太太脱下被撕烂的衣裳,然后仔仔细细地洗了身子,饶是这样折腾,二太太依旧昏迷不醒。
四秀和六秀焦急地守在房门外,老太太和素雪也立在外面等待。
弘哥儿本应该回避,可二太太一刻不醒来,他就坐立不安,索性也跟着一起等,只是站在更远一些。
秦妈妈服侍二太太躺下以后,才打开房门走出来,向门口的秀们福了福身,轻声道:“二太太躺下了。”
“还没醒来吗?”四秀急急地问,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秦妈妈对着四秀摇摇头:“珍珠已经去找医馆请大夫了,只是现在这样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
四秀婧萱一听到这儿,双眼又含满了泪水。
“我要进去看母亲。”她抹抹泪,开始往里面挤。
秦妈妈本想让二太太先躺一阵,可奈何四秀态度强硬,老太太也没有阻止什么,秦妈妈只好妥协。
一个人进去了,守在屋外的人就都跟着一同进去了。
四秀和六秀扑到二太太床边就开始啜泣。
素雪扶着老太太立在一旁,她眸光黯黯,细细地打量着二太太,经过梳洗之后,二太太看起来不再那样狼狈了,但依旧脸色苍白,唇色发乌。
老太太见素雪定定地看着二太太,便轻轻推了推她。
正在沉思的素雪愣地回过神,略带不解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温和,轻声示意道:“想去看看就过去吧,那也是你的母亲。”
素雪点点头,她还险些忘记了,的确,在江府上上下下的眼中,二太太也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