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梦进了屋子,也察觉气氛有些凝重,她缩了缩脖子,静静立在床边。
“我收下那块玉佩的事,你可有到处去嚼舌根?”
当时子玉故意拦着江府的人不让跟过来,送玉的事只有她这边的丫鬟知道。
千柔口风紧,不会乱讲,但妙梦就不好说了。
妙梦本来就胆怯,听到素雪这样一问,连忙摇头应道:“小的不敢,小的绝没有出去乱讲……”
这回答也太快了些,是不经脑子的条件反射吧。
素雪沉沉眉:“我要听实话。”
果然,妙梦扁扁嘴快哭了,跪下来道:“小的给外院的婆子扯淡了几句……”
素雪无奈地闭上眼。这死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妙梦说完又连忙道:“可是那几个婆子口风都严得很,能摆谈也只是在外院里,传不到老太太和二老爷耳中,也不会传出府去。”
素雪静静沉思,喜欢八卦扯淡的人都会说自己口风紧,穿不出去这话,不足为信。
可是又一想,就算婆子们出府去瞎扯了来,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传到沈公子耳朵里去。这里面,似乎并不是那样简单。
正思索着,帘子忽然晃了一下,杜鹃端着新送来的银丝碳,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素雪眼眸遽紧,盯着杜鹃道:“你进来作甚?不是吩咐了你在外面伺候吗?”
杜鹃吓得停在原地,尴尬地看着素雪,解释道:“千柔姐姐到外院去了,水仙姐姐送来银碳,让小的尽快拿进来,所以……”
千柔去外院,是素雪的吩咐。水仙是二老爷房里的丫鬟,二老爷不是刚打了她吗,这么快又送银碳过来了?
素雪暗自叹口气。哪儿父亲不疼女儿的?打得厉害,也痛在心里。
沉默一阵,道:“把银碳放着退下去吧,这儿有妙梦。”
杜鹃抬起眼皮瞧了瞧。妙梦还是跪着的,便道:“三秀,其实小的也可以……”
“退下去,没听到吗?”素雪突然拔高音调。
杜鹃吓得全身一抖,放下手中托盘,弓着身速速退下去了。
妙梦本还想借着换银碳的机会起身来,这地上又冷又硬,着实不好受。可是经素雪这样一吼,她也没那个胆儿了,继续好生跪着。
只在心底默默嘀咕。秀这脾气才好了没多久,怎么又变回去了?
正暗自叹息着,头顶传来平静的声音:“以后注意着杜鹃那丫鬟,别让她进屋子里来,有什么事儿。有什么话,你尽量找千柔去,只有你和千柔才是我信得过的,知道吗?”
妙梦怔愣地抬起头来,似有些不敢相信。秀方才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吗?她都已经做好了挨骂受罚的准备了,怎么忽然间又……
素雪说完,兀自翻了翻身子躺好。
杜鹃忽然来府上。本来就有些蹊跷,收玉的时候,除了千柔和妙梦,杜鹃也在屋外的。如今看来,这回的事和杜鹃脱不了干系。
她并不急着盘问揭穿,已经知道了对手是谁。便能有对策了。
沉思了一阵,才发觉妙梦还跪在床边,不禁疑惑。
“怎么了?”素雪瞧过去,不由得一惊,“你哭什么?”
妙梦伸手抹抹泪。强忍着激动,道:“小的有罪,辜负秀的信任……以后一定管住自己这张嘴,再也不给秀拖后腿了……”
对于妙梦,素雪的确有些生气,但是一早便知道妙梦是那样的性子,其实心里也没有真正地怪罪她,听她的这样忏悔,心中反而有些动容了。
可那些煽情的话她又实在讲不出口,抿了抿唇,只说道:“行了起来吧,我最看不得动不动就流眼泪的人……”
妙梦一听,连忙用棉布袖子抹干泪,忍着哽咽起身去换碳。
换好了银丝碳,又添了一些专用的香粉进去,燃起来整间屋子都暖香四溢。
素雪平静躺望着上方。瞧如今的态势,这婚,总算是退成了。
虽然还有如同杜鹃,珍珠,药方小丁之类的隐患在身侧,但是好歹,不必再担忧嫁去沈家,羊入虎口了。
她暗自松一口气,闭上了眼。
翌日一早,沈家请来的媒婆就笑容可掬地带着礼物登了门,胡妈妈招待着她进了花厅去。
二太太房里的丫鬟惜香也借着来取缎子的由头要找胡妈妈,却被秋葵拦在了花厅外。
惜香沉了脸,只好站在外头,探头侧耳地听着,到底是没听出个名堂来。
约莫半盏茶时间,媒婆就一脸不悦地从花厅出来了,手里拿着两张帖子,匆匆从西角门离开了。
午时过后,赵姨娘拉着五秀跪在老太太房外,哭天喊地……
千柔一边给素雪上药,一边将府里的动静细细道来。
素雪瞧着身下的团花锦褥,脸色深沉。
媒婆一脸不悦地离开了,想必胡妈妈已经按着老太太昨晚的意思去回绝了。
惜香也守在外边,想来二太太已经瞧出了事态不对劲,开始在意了。
幸亏胡妈妈手脚快,否则媒婆定会被秦妈妈拉过去,那样一来,这婚事就铁定成了。
只是媒婆为何手里依然拿着帖子?
还有赵姨娘和五秀,怎会无端端地跑到老太太房外跪着哭呢?
媒婆,帖子,五秀?
莫非……
素雪猛地撑起身子来,吓得千柔连忙道:“秀不可用劲,仔细伤处。”
可素雪已经顾不上那点儿痛,忙问:“昨夜呢,昨夜老太太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千柔顿了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