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厮传话所有乐师到前院议事。禹管事当众宣布要延长聘期十日,多出来的十日薪资按一月算。其他乐师自然乐得答应,李云泽也未有异议。其实他更想早日去西林闯荡,但落难之时找到燕归楼,幸得人家聘请,才不致挨饿。总不能才度了难关,就过河拆桥。
散去之时,张承歌过来找李云泽。禹管事见了,老远便笑呵呵道:“张老弟,可是有事?”张承歌一指李云泽,道:“来看看我弟弟。”禹管事会意,呵呵笑道:“你们聊。”李云泽感到很稀奇,这禹管事对张承歌的态度比旁人可亲切的多。刚在李云泽住处坐定,便有小厮提了食盒过来,摆上一桌酒菜,道是禹管事安排。李云泽打量着张承歌,狐疑地道:“你到底做下什么好事,让禹管事如此待你?”张承歌得意洋洋地道:“说出来也没什么,就是昨日遇袭时,少侠我大展神威,识破贼人的诡计,指挥若定,救了整个燕归楼,等于间接救了他的前途,他自然要给我点好处了。”李云泽曾听人说起,昨日有一人机敏非常,屡献奇技,扭转了人心惶惶的局面,没想到竟然是这厮。张承歌看到李云泽眼神,道:“倒是你,现在那些丫头片子都说你讲义气,有气概。我打听了又打听,你好像等于什么都没干成,反倒成英雄了。这些丫头片子,真是没见识。气死我了。”李云泽还不知道他昨日所为已经由锦瑟之口传遍了燕归楼,听了张承歌之言,再回忆昨日自己所为,确实未起到什么作用,笑道:“是你出力没出到点子上。”临是燕归楼给的谢礼。让李云泽快快修行,练气初期的修为说出去都丢人。李云泽有苦自己知,他现在的问题在于灵识耗损未复,昨日只出一记灵术,就已经难以支撑,根本就无法支撑修行。
张承歌走后不久,溪君派人来请。一路上,前院后院都在大兴土木。前院重新修建烧毁的建筑,后院则是沿着围墙修建了一道正对着迭翠楼的弧形高台,不知作何用,其他地方也在修葺添补。
来到迭翠楼前,院内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李云泽立马想到可能是楼周围布下了隔音阵法。习练之前,锦瑟传话,让李云泽即兴演奏,不必刻意配合溪君。李云泽纳闷,不知这是何意。既然人家如此吩咐,李云泽也就遵从。一曲过后,李云泽心中汗颜。他即兴而为,溪君配合他毫无缺漏,好似经过了千百遍的习练。李云泽明白,这是因为溪君音律造诣高,随手间便能契合他演奏的节拍。又一曲后,效果比前次更佳。锦瑟出来道:“小李先生,我家姑娘说,习练就到此。十五那天先生便如今日即兴而为便可。”李云泽内心苦笑,早这样多好,省时省力。楼内又传出几声徵音致谢。
看着李云泽走出院落,青士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人家昨日可是拼尽全力的救你,怎么连话也不与人家说。”溪君听了,又想起那日幽谷之中,也是这个少年,一脸从容的道:“汪先生,既然修行您的道法如此凶险,不若这样,我先学一步,若我不幸身亡,再让这位姑娘学不迟。如此一来,也可从我身上找出病症在哪里,好避开覆辙,说不定在这位姑娘身上就成了。”语气并不铿锵,神情也不激昂。那日傍晚,夕照群山,晚风拂,她一时兴起,用这少年的箫演奏了一曲,虽未回头,但能感到他看自己的目光一瞬不瞬。她夙性聪慧,自然明白这眼光的含义。平心而论,这少年一点也不惹人厌,只是此时缘起,将来怕终要落空,那时候伤情伤心,不若一切都不开始。口中却笑着回应师姐道:“本姑娘可是大家闺秀,淑静矜持,怎能轻易与陌生男子说话。”引得青士一阵取笑,却也把刚才的问题绕了过去。
李云泽倒比较高兴,现在可以安心学《清静经》。《清静经曲》并不难,否则也不会广为流传。学会之后,却现恢复的灵识微乎其微,根本就没有那日听溪君弹奏效果明显。前后思索一番,听万一夫奏此曲效果亦不如溪君,但比自己要强上百倍,八成是因为自己刚刚学会,造诣不足,难以奏出此曲的精髓与神韵。若要达到溪君琴曲之效,还要深下一番苦功。灵识恢复不了,修行怕是要继续耽搁了。
入夜后,燕归楼内灯火通明。原先烧毁的几栋楼已经修建完好,楼头檐角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一颗一人高的石柱,柱子上放着一颗白灿灿的萤石照亮四周。小厮、侍女、乐师、艺女、管事来往穿行,忙而不乱。李云泽这几日一直没出门,出来后,才现昏夜中的流光盛景,远胜白昼。
来到后院,弧形高台有三层楼高,从外面看着好似高高的围墙,原先的月亮门改建成了拱形的门洞。进门后回身来看,三尺一个台阶层层而上,共有九级,原来是特意修建的观赏台。每层台阶之上,隔两尺放了一个蒲团,最下一级是贵宾席位,放置的是锦垫,并且每个锦垫之前都有一个矮几,放了些瓜果茶水。叠翠楼顶安放了一个拳头大的萤石,光芒四射,照的院内纤毫可见。观赏台一侧的树木大多拔除,只留下塘边几颗顾影自怜的柳树,水塘中芙蓉叶圆荷秀、拱桥虹影凌波、兰舟散楫横卧皆一览无余。而迭翠楼一侧的树木更加繁密,只在绣窗位置留下一处缺口,远望去,繁枝茂叶掩映住楼阁底座,只余下檐角斜勾,秀出树木之上。
两排侍女侍立于两侧。其中一人见到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