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静静地流逝,悄悄地溜走,一如既往。张月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底反是愈发平静。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张月这样告诉自己。
无生正在收拾着碗筷,如无暇美玉的手,毫不避讳地与那肮脏的污渍接触,好看的白色混在污浊中,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准备好了吗?”无生头也不抬,注视着在泡沫里沉浮的碗筷和手。
待得天色完全暗下来,张月才回道:“我出发了。”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佝偻着背,往门外走去,走得是那样急,不是着急,而是慌乱。无生依旧在洗碗,他捞起最后一个碗,大拇指在碗内壁用力一抹,油渍便随着淌落的泡沫滴下,落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张月扭动门把,将门往外推开。噗嗤,张月的脸上也溅起了一片水花,不过是红色的。他踉跄地后退了数步,捂着脸侧那道长长的口子,再往下延伸一点点就要割开他的大动脉了。
“巽!”张月没有丝毫犹豫,八卦阵第一时间开启,巽字卦飞出,狂风就要吹起,张月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只要脚底离开地面的一瞬间,他就可以飞离这个死地。他飞起来,却没有飞离。无生的拳头印在他的胸膛,伴随着骨裂声,他整个人向上飞,短暂地脱离了地心引力。
剧痛刺激着张月的神经,消磨着他的意识。无生接住了他,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张月强行撑起一口气,在他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牵着一个小萝莉,走了出去,“奶妈……”
……
奶妈穿着一件黑色卫衣,黑发随意披散下来,还带着氤氲水气,湿漉漉的。她刚洗完澡,便匆匆忙忙地赶来这个一到晚上就廖无人烟的公园。黑暗中,只有奶妈的手机亮着光,照着她的脸,显得有些阴森。
若有不知情的外人闯入这里,说不定会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半死。但此刻的来者,并不在意这些。他犹豫地迈着步,似乎不敢走向那一点光源,因为他不知道,在光源中,他得到的是什么答案。
一边犹豫着,他还是挪到了奶妈近前。只是一段不过一分钟的路,他走了整整十分钟。
“奶妈。”他唤道。
奶妈抬起头,斜长的眼睛看着他,眸子深处已经没有多少情感了,这或许是比言语要更加明确的答案,“你有什么要给她的吗?”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边雕刻着玄奥的符文,“这是我给镜司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我本打算在大赛结束后拿出来的。我成功了,可以拿来做庆功会的添头,失败了,就拿来将功赎罪。没想到,大赛还没有结束,我就要把它拿出来了。”
“你的罪,赎不了,不管是什么。”奶妈说道,声音渐渐冰冷。
他点点头,像是应允了她的话,“是啊,在镜司,不能犯错。一错,便是一生的罪。这罪担了,可能这一生也就结束了。”他笑了,咧开了嘴,森白的牙在黑暗中是那样显眼,奶妈甚至可以看清每一颗牙上反射的光。
奶妈笑道:“那得看人。”她笑得很从容,有一种看穿一切的魔力。一记回身鞭腿,横扫而过,划破夜空,狂风吹断了四周的大树,掀起一片土浪,只是一脚,小半个公园便成了废墟。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卷起的飓风中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鲜血飞溅,自虚空中洒落,但很快又被飓风搅成飞烟。
“混蛋!”他生气了,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他不顾生死,径直冲进飓风之中,在肆虐天地的能量波动中,迅速找到了那个娇嫩嫩的躯体,一把将其抱住,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
奶妈大步上前,卫衣在风中碎裂,露出里边一件简单的小背心,奶妈看上去有些娇弱的身体正在爆发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她挥动玉手,掌指间,阴阳两气涌动,黑白双龙高昂着头颅,咆哮着冲了出去。
飓风中,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无生那怨毒的眼睛摇摇望去,便让奶妈心底陡然一凉,差点没操纵好阴阳双龙,逆了真气。双龙冲入飓风中,为其染上一层黑白色,澎湃的力量中多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无生咬着牙想要冲破飓风的束缚,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在黑白色中被逐渐消磨。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从心中涌起,怀里的小萝莉,他抱得更紧了。
奶妈正想着要不要直接下狠手,取了性命一了百了,还是留一口气回镜司审问。答案还没有得出来,她就不得不把这两个问题都放弃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考虑怎么把他们留下来。
小萝莉醒过来了,在一根银针的刺激下,她睁开了那双被血浸染的双目,猩红色的瞳孔散发着嗜血的杀念,她张开了嘴,满口獠牙,对着天地长啸,一种自然而然地威严不受控制地扩散出去,有那么一瞬间,这天地仿佛都退缩了。
那道接连天地黑白色飓风也在怒吼着,但那吼声听上去是多么无力,在小萝莉的长啸之下就像婴孩儿的啼哭一样幼稚。小萝莉合上了嘴,舔了舔嘴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奶妈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下一步该干什么。这个小萝莉竟然把自己整出来的飓风给吞了,就一口,嘴巴一张一合,先前还喧嚣天地间的飓风就这么没了。奶妈有些接受不来,这是小萝莉的胃是宇宙吗?
恍惚间,无生已经带着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