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中走在身侧的身影一如从前,但闵柏涵却发觉从前有些憨直性子的三弟,较从前沉稳了许多,且心思手腕也较从前更加雷厉许多。
不过这在他看来,这种改变也是情理之中。既然已经起了夺嫡的心思,若还像从前那般耿直,只怕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殿早就成了老三的葬身之处。
“大王兄,请上座。”
闵柏衍招呼了一声闵柏涵后,便像是体力不支一般率先坐在了左侧的主位上,同时一手掩在嘴上咳嗽起来,另一只手却已经执起桌上的茶壶为闵柏涵添了一盏驱暑的凉茶。
原本还跟随两位殿下走在他们身后的几位大人见到此景,一时间去留也没了主意,脚步都停在帐外三尺开外。
安顿好众位将士的姜管事步履匆匆走了过来,未开口之前先拱了拱手,遂向前一步站在了帐前略一颔首。
“诸位大人请留步,二位殿下许久未见……今日先请诸位大人各自回府吧!明日若有事相商,殿下自会遣人前去请诸位大人。”
姜管事面上带着笑,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机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且撵人的意味十足。
姜管事虽然只是王府的管事,并无官职在身,然而在场的几人却并没有一人敢小看这位姜管事。
这段时日以来都是姜管事在处理这瑜城大大小小的事务,且无论大事小情出面之人都是这位姜管事,由此便可知姜管事的本事可见一斑。
更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位其貌不扬面容古板的姜管事定然是瑾瑜王爷的心腹之人,在这个当口,并没有人愿意去开罪姜管事。
几人心中略有思量后,便神色如常地略一颔首,对待姜管事已经带了几分客气。
“姜管事请留步,我等甘愿为王爷所差遣,能与王爷一同谋事,实属我等之幸……”
“葛大人客气了。”
对于葛大人口中稍显热络的话语,姜管事的应答就稍显有些许的冷漠。
然而姜管事的冷漠以对并未让这几人面露不悦,反而面带和善的笑容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纷纷离去。
这几人对于瑾瑜王爷闵柏衍的行径并非没有不满,只是他们都是究竟官场的老滑头,惯会审时度势,早把这种不满压在了心底。
且他们又见传言中不和已久的二位殿下相谈甚欢,心中自是多了几分思量,对于瑾瑜王爷闵柏衍拉他们作陪一事便已经不安么计较。
更何况这段时日瑜城的大小事务都未经他们之手,虽轻松有余,却不免都有几人担忧,如今一来借着瑞王殿下前来有了一个露脸的机会,虽是没说上话,可他们也自是愿意的。
走在最前的葛大人面色发沉,且双眉紧拧,对于身后几人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走在他身侧的二人同样一语不发,与稍稍落后几步的几人呈现一副泾渭分明的形态,与之前瑞王殿下策马奔来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留在帐前的姜管事并未进到帐中,只是对着帐中的二人略一躬身颔首,便把帐帘落下。
坐在主位的闵柏衍在看到帐帘落下时轻轻地舒了口气,而这会正要入座的闵柏涵却是再一次地拧起了眉心。
初到帐中入鼻便闻到一股沁凉之意,这原本已经让他心中的火气减缓了许多,似是这连日来的疲惫都减去了大般,然而那股浓重的药味却还是让他心存疑虑。
且对于闵柏衍的做法,就更加地让他心中起疑。
那些大人们本就是瑜城的官员,然而看如今这般情形,那几人似是极为不得老三的心,但却又为何招来至此呢?
只是为了迎接他这位长兄吗?
那这个颜面属实不小啊!
闵柏涵心中冷哼了一声,便执起桌案上的茶盏将盏中凉茶一饮而尽。
“这会没有了外人,老三还不与为兄道一句实言吗?”
闵柏涵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手中的空盏也被他重重地放回到了桌案上。
“王兄何故如此?”
闵柏衍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抬眼凝视着面带愠怒的闵柏涵,眼中带着些不甚明显的讥讽。
“王兄来此可是自愿?”
一句疑问又似是诘问一般的话语从闵柏衍口中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本就心存怨怼的闵柏涵当下便被闵柏衍话语中淡淡的嘲讽所激怒,他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倾身上前一把抓住闵柏衍的衣领。
“呵,瑾瑜王爷这般又是为何?难道本王不该来吗?”
“哈哈哈,这有何可恼之处?大王兄心知柏衍为何会如此发问,又何必故意曲解?”
闵柏衍垂眼看了一下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口中低笑了一声,略显冷肃的双眼却毫不避讳地落在闵柏涵的脸上。
“本王为何会前来你当真不知吗?瑜城闹了民乱朝中人心惶惶,本王临危受命前来此地襄助于你,可是你呢?你又是如何待兄长的?”
“你可知道本王此一行,已经是赌了性命!”
闵柏涵猛地一搡,把闵柏衍推回到椅子中以后,极为暴躁地在帐中来回走了几圈。
“王兄当真以为是临危受命吗?你就没有想过是有人想要借机除掉你吗?王兄可知柏衍来时一路上遇到两次暗杀……”
“若是你我都出了事,最得益之人会是何人,大王兄可曾思量过?”
“大王兄也知道外界传言柏衍身染疫症,想必这一路上大王兄也亲眼所见,染上疫症之人是何等下